懸鏡司,最深處的水牢。
潮濕,陰冷,混雜著血腥與霉味。
錢萬里被兩條粗大的鐵鏈吊在半空,渾身濕透,瑟瑟發抖。
“吱呀——”
沉重的鐵門被推開。
光,刺破了黑暗。
李徹穿著一身玄黑龍袍,緩步走了進來。他身后,只有穆紅纓一人。
“錢會長。”李徹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錢萬里的心上。“朕聽說,你在茶館里,想讓朕跪下求你?”
“不……不敢!陛下饒命!是小人有眼無珠,胡說八道!”錢萬里的牙齒都在打顫。
李徹走到他面前,沒有看他,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墻上的刑具。
“朕不好奇你說了什么。”
“朕好奇的是,你做了什么。”
他回過頭,目光平靜如水。
“北境的鐵,夠不夠硬?”
錢萬里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了,臉上血色褪盡。
“朕的刀,夠不夠快?”
“陛……陛下……臣……臣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不知道?”李徹笑了。“沒關系。”
他看向穆紅纓。
“把他那本賬簿,一頁一頁,念給他聽。”
“是。”穆紅纓上前一步,展開那本油布包裹的賬簿。
“永安二年,三月,精鐵三百擔,送往黑石關外,張家馬隊。”
“永安二年,四月,強弩機括五百件,牛筋一千斤,由漕運入海,去向……北蠻王庭。”
“永安二年,五月……”
穆紅纓每念一句,錢萬里的臉色就白一分。
當念到“桐油”“硫磺”這些用于制造火器的禁品時,他徹底崩潰了。
“別念了!別念了!”錢萬里瘋狂地掙扎起來,鐵鏈嘩嘩作響,“陛下!臣招!臣全招!”
“是江南王家!是王家讓我們做的!”
“他們說……他們說您這個皇帝坐不長久,北蠻人一入關,他們王家就是從龍之功,到時候……封王拜相!”
“他們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