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機處,深夜。
巨大的西南地形沙盤上,燭火搖曳,將群山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一名須發半白的老將,手指顫抖地在沙盤上劃過一道狹長的峽谷,最終無力地垂下。
“陛下,這是最后一支斥候隊傳回的消息。”
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沙子。
“三百人。進了這個‘一線天’,就再也沒出來。”
林楓站在一旁,盔甲未卸,身上的血腥氣與殿內的檀香混在一起,形成一股詭異的味道。
“不可能!三百精銳,就算是三千頭豬,也能沖出個響動來!”
老將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滿是血絲。
“他們說,山壁上會流血。林將軍,是山在殺人。”
“胡說八道!”林楓怒喝。
“那不是山。”李徹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降了下去。
他不知何時,已走到沙盤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李徹的手指,點在錦衣衛剛剛呈上的另一份密報上。那封從王柬書房里搜出的信,就壓在密報旁邊。
“山鬼。”
他吐出兩個字。
“錦衣衛的暗探,用命換來的消息。”
李徹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將領。
“蜀王麾下,有一支精銳,號稱‘山鬼’。皆是蜀地山中獵戶、采藥人出身,自幼在懸崖峭壁上行走如飛。”
“他們用浸了毒的藤索,在山間蕩行,無聲無息。能在百丈懸崖上,精準地射出毒箭。”
“我們的重甲,在他們面前,就是移動的靶子。”
“我們的戰馬,連山路都上不去。”
殿內,一片死寂。
林楓的臉色,第一次變得難看起來。他想反駁,卻找不到任何話語。神威重炮可以夷平城墻,但總不能把整片十萬大山都轟成平地。
“不……不止山鬼。”戶部尚書劉庸,捧著另一卷宗,臉色煞白,聲音都在發抖。
他本是來匯報抄家所得的巨額財富,此刻卻像捧著一塊烙鐵。
“陛下,蜀地之內,還有‘百蠻’。”
“什么東西?”林楓問。
“不是東西,是人。或者說……不是人。”劉庸咽了口唾沫,“世代居于深山惡水之中的土著部落,不下百個。他們不尊王化,只信巫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