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嘆了口氣,
沉默地坐到她身邊。
顫抖的傅一璇抬頭,淚流滿面地望著他,“阿軒,
我該怎么辦?”
周軒的舌尖滾過苦澀,啟唇又不知能說什么。
傅一璇失魂落魄地望著頭頂那四四方方,極小的一塊窗戶,屋外的光線那么明亮,卻穿不透這里的黑暗。
“我是不是該放棄。”她問。
單是說出這句話,傅一璇的渾身就抖得更厲害了,心口綴著一塊沉沉鉛石,把她拉近無望的深淵里。
一輩子為了她操勞的母親現在躺在病床上等著她來救治,而她縱目所望,想出來的最好解決辦法竟然是什么也不做,放手讓她快步離開這個痛苦的世界,哪怕她還有喘氣,哪怕她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傅一璇的睫毛在眼邊落著濃濃的陰翳。
“阿軒,我是不是太無能了?”
周軒沉默。
離開樓梯間,看著傅一璇吃完飯,他拎著飯盒要離開,熟悉的護士又走過來,看著他兩人,又沉沉地嘆了口氣,“你們還救不救,明天要抽血做檢查,要是想治療,先下樓繳納三萬塊錢吧。”
護士也心有不忍,說完又忍不住說:“你媽媽昨天還醒來了一個多小時,氣色挺好,念起你來了,聲音雖然低,但是我們也聽出來,是在夸你。”
她拍拍傅一璇的肩膀,“你媽媽為有你這樣的女兒,很驕傲呢。”
那按在肩膀上的手重若千斤,傅一璇一瞬間又哭成了一團,坐倒在地,瘦瘦小小的,像隨時會被這個冰冷的世界輾軋死的一朵花。
周軒離開醫院,原本要回研究院的路又調轉了方向。
回學校,見了幾個在校就職的學長和幾個同學,最后也只又拼湊出一萬多塊錢。
對方知道什么情況后,雖然未多說,但欲言又止也看得出來在勸他放棄。周軒也想放棄,而且他有時候會比誰都冷漠無情的意識到,這就是命運對他們的無情捉弄,他們反抗不得,就該沉默接受。
只是,想到靠著醫院白墻失魂落魄,連著多日都沒休息的傅一璇,他嘆了口氣,又把電話打給了孫俊杰。
那邊聲音熱絡,抱怨著:“不是說要聚聚,怎么也不見你聯系。”
周軒嘆氣,只能解釋他的近況。
忙著找工作,好不容易安定女朋友家里又出了事情。
話說到這里,他停頓了幾秒,孫俊杰是他最近能聯系到的,薪資水平與社會地位相對都不錯的一位了,但是面對這樣事,對方拒絕他自然也能明白。
孫俊杰也是人精,不會猜不出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