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這么說就更是元嶺的不對了,我和滄滄相處也有段時間了,作為晚輩,是我該早點去看您。”
應(yīng)元嶺起身,順勢接過楊滄的外套掛到架子上,偏頭低聲解釋:“伯母突然出現(xiàn),我想還是應(yīng)該通知你一聲。”
之前他提到過不少次想同她去拜訪下家人,都被她含糊拒絕了,應(yīng)元嶺看出她不喜便也沒有再說。
“嗯。”楊滄眉心擰著小山丘,在萬齊枝對面坐下。
她心虛地看了她一眼,不尷不尬地說:“公司忙,你過來干什么,我就是和元嶺吃個飯。”
“你倆認識嗎?你跟他吃什么飯?”她冷道。
萬齊枝被這么直直一懟,臉色也是一僵,徹底下不來臺。
“滄滄。”應(yīng)元嶺眉心微跳,不太認同地喊住她,“伯母是關(guān)心我們。”
楊滄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朝他看過來,那雙黑眸在沒有笑的時候帶著尖銳的凌冽,嫵媚的眼睛浮著冷意。
應(yīng)元嶺怔住,他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在他面前,楊滄總是和煦且平靜,雖然他也能察覺對方戴著一副社交禮儀的面具,但仍期盼見到她真心實意笑的時候,卻沒想到先被她冷冰冰的目光嚇了一跳,那樣的充滿戾氣,帶著某種他不習(xí)慣的陌生。
楊滄看不出情緒地盯了他幾秒,忽然一笑,那渾身散著的淡淡冷意瞬間褪去,好似那尖銳的女人只是他恍惚的錯覺,她笑的風(fēng)情萬種,嫵媚動人,“是啊,她是我媽,我能和她計較什么。”
她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下巴,“坐下啊,既然都遇上了,就一起吃個飯吧。”
“……好。”應(yīng)元嶺頷首。
這頓飯吃的不尷不尬,原本楊滄不在,萬齊枝和應(yīng)元嶺雖沒見過,但也長幼之間聊的體面和諧,楊滄出現(xiàn),笑的如沐春風(fēng),反倒讓萬齊枝后背涼意颼颼。
她這個女兒,雖然不是楊玉龍期盼的男人身,心卻是八面玲瓏,比多數(shù)男人都更勝一籌,折騰起人來也是比魔王還可怕。
吃完飯,她借著上衛(wèi)生間的功夫,局促地對鏡子里冷著臉的楊滄說:“……昨晚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哪句?是我生的和楊玉龍一樣刻薄,還是渾身長刺活該連個窮小子的心都拿不下。”
萬齊枝一僵,“你要不是總跟媽媽叫板,我怎么會那么說你……有哪家淑女千金是你這樣咄咄逼人……”
“有哪家淑女千金是被逼著做男人的。你以前期盼我能獨擋一面給你在楊玉龍面前長臉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你又嫌我渾身刺太多。我親愛的豪門大小姐媽媽,如果不是我渾身長刺別人吞下去了都要滿口帶血的吐出來,我早在商戰(zhàn)里被sharen不見血的刀滅了。”
她丟掉擦手的紙巾,轉(zhuǎn)身嘆氣道,“別再干涉我的事了,行嗎?”
這樣的話,她不是第一次說,自然也知道她聽進去了也堅持不了多久,但總算尋得了一些時日的清凈。
生活忙碌起來,工作和出差連軸轉(zhuǎn)。
圣誕節(jié)的那天,早上起來就見外面飄著隆冬大雪,她難得犯懶,安排助理推遲會議等事項,賴在床上看著落地窗外的鵝毛大雪漫天飄落,房間里安靜溫暖,懷里的楊霧睡得格外香甜。
她很少將孩子抱過來同睡,昨晚她哭的厲害,楊滄哄了她很久,等她睡著后過于困乏便也直接睡去了。
懷里的孩子長了許多,剛出生時羊水泡的她皺皺巴巴,現(xiàn)在皮膚已經(jīng)十分白皙細膩,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圓潤,像兩顆躺下的小糖葫蘆。
她的睫毛格外的纖細,并不很黑,更偏亞麻色,閉上眼的時候垂著的尾部微翹,像一排細密的小羽毛掃過冬日的雪,潤潤的落在心口。
楊滄盯著,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她的睫毛雖然長,但又黑又硬,就像萬齊枝說她這個人像石頭,渾身都是銅墻鐵壁,對別人的好意不知感懷,早晚有摔跟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