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
周軒這樣薄情的人,落淚竟然也有冬日壁爐里瑩瑩火苗灼燒的溫度。
“你……從來都沒說過?!彼穆曇魳O其沙啞,“你只是不斷地推開我,你沒有給一個在大海上即將溺水的人任何一個信號,她已經嗆滿了水,身心俱疲的絕望中學會了游泳,你再遞來浮板,也已經……”
“我知道。”周軒打斷她,像被推下懸崖前的求饒,沙啞道:“不要再說了?!?/p>
不知過了多久,只有遠處的煙花放了又放,越來越燦爛,絢麗。
如此奪目,如此短暫。
周軒睜眼,懷里已經空蕩冰冷,遠處楊滄頭也不回地在走遠。
他是刻舟求劍的愚者,而那一葉小舟在汪洋大海里已經駛的越來越遠了,周軒渾身都痛到讓他站不直,只能佝僂彎了腰,視線落在地上扔的字。
回憶又縹緲地走進了關于半山春水的那個明媚日子,他呆呆地站在那堵墻前,長久失語。
楊滄的愛,如此奪目耀眼又觸目驚心到慘烈的放在了他眼前。
他每讀一個字,腿根都在顫抖,可是他按著自己沒有回頭,他不知就在那時,楊滄是否望著他的背影在黯然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
鋪天蓋地的后悔和歉疚將周軒吞噬,他忽然跑起來,要對即將到路對面的楊滄說:對不起楊滄,你的愛很拿得出手,原諒那個愚蠢可笑的男人。
就在他奔跑時,斜對面的公園里忽然沖出來一個黑影,直直地往楊滄走去了。
周軒睜大眼,渾身陡然激出一層冷汗,意識到那是誰,瘋狂地沖了過去。
就在那個男人快要過馬路時,他幾乎是飛一般的超出常人的速度撲了過去,男人聞聲轉頭,跟著露出了懷里藏著的鋒利匕首,亮光犀利閃過,看清來人,那人露出陰冷殘忍血腥的笑,幾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懷里的刀就直直地刺向了撲來的男人。
鋒利的匕首捅進身體,兇狠旋轉,仇恨與惱怒讓他下手如此重又毫不猶豫,與此同時,遠處十字路口響起劇烈的撞車聲。
路口發生了一起車禍,遠處有尖叫害怕的聲音響起,掩蓋了這里一聲聲瘋狂狠厲刺進血肉翻滾攪拌的聲音,男人拽著他頭發,露出了得意的笑。
“做英雄,我要你做烈士!”
周軒感覺他像個四處破了洞透著風的破兮兮玩偶,心里卻是慢慢松了一口氣,想起王向斌的話:“他的最后目的未必不是你……”
幸好。
他倒在地上,不到三十秒周圍就有跟蹤的警察沖了過來,隔著晃動的人影,腦袋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天旋地轉間,他看到了那個從十字路口的車禍現場漠然走開的女人。
她始終未探看,未回頭。
毫不猶豫,向著她的新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