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柱不敢想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倆還能指望誰活下去。
匆匆趕來的傅一旋剛從電梯出來,看到手術室門前哀嚎悲慟的痛苦場面,身影兀地定在那里。
接到王向斌始終不敢相信的心,在那對父母絕望的淚水中給了沉重一擊。
楊滄昨夜睡在了楊霧的房間,母女倆相擁而眠,溫暖安閑,卻不知是不是窗外鞭炮聲的緣故,她直到天蒙蒙亮才睡著,而向來睡眠好的楊霧也始終睡的不踏實。
第二日,她給孩子沖了奶,用了餐才回到自己的樓層,拿起手機,不意外地看到上百條祝賀新春的短信還有萬齊枝、應元嶺、盧平妙等人打來的電話,最下面還有……
周軒的號碼。
00:12、00:34、01:52……
打了很多通,她的指尖與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幾秒,最終劃開了,而上面的幾通陌生號碼也選擇了忽略。
她換了衣服,抱著楊霧在院子里曬了會陽光,遠處玻璃花房靜悄悄,凋敝又安靜地立在那里。
楊霧在她的懷里動來動去,她怔愣的時候電話響起。
“滄滄,新年快樂啊。”應元嶺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分明只是隔了一個晚上,楊滄聽到卻有相隔許久的恍惚。
“嗯,新年好。”她淡笑著應。
應元嶺說起了昨日應家聚會的場景,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吐槽,“人丁太興旺光是孩子就能鬧得人頭疼。”
他雖是吐槽,話語里也帶著幾分縱溺的笑意,顯然是習慣與享受這樣美好幸福的家庭氛圍。
說著,他語氣遲疑,帶著羞澀說;“昨日同大爺家的三哥聊起來,他們都打趣我的女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都鬧著想要見你,。”
“嗯?”楊滄愣了下,敢情上次那么多親戚還沒把他家里人見完。
察覺到她語氣里的遲疑,應元嶺立馬改口道:“她們也就算了,過幾日我媽媽和兩個姐姐要去廟里上香,你……想不想同她們一起去?”
應家門風傳統,喜禮佛上香,逢年過節他的母親都要帶著兩個姐姐去周邊的寺廟拜一拜,外人自然是不參與的,提出讓楊滄過來自然是把她當家里人。
“不了。”誰料,楊滄拒絕得很快。
應元嶺楞了下,斟酌著:“滄滄,我們也接觸這么久了,當初又都抱著相親的目的,我想……”
“這段放假的時間我想帶著孩子去南美玩。”
“現在?”這可是春節過年期間,這對應元嶺來說有些不可思議,一年到頭他再忙也得在這段時間放下所有工作回家陪陪父母,應酬些親戚朋友,“怎么這么突然?”
“突然嗎?”楊滄從來都是想到就做的性子,飄渺的目光望著頭頂暖融融的太陽,眼睛卻逆光的想要落淚,“……新春的煙花太吵了吧。”
她從來就是這么一個人任性的人,拒了萬齊枝勒令回家的電話,在下午帶著從未出遠門的楊霧飛去了南美,遠離冰冷茫茫的寒雪,炮竹煙火味消失,凌冽徹骨的冬日寒霜終于被熱帶的棕櫚樹覆蓋,金黃的海灘、飄香的椰子、陌生瘋狂的面孔,一切都把她帶離寒冷的清城。
等她再回來,清城的春節氣氛已經完全消失。
冰雪消融,萬物復蘇,雪夜街頭的森冷陰寒仿若夢境。
萬齊枝抱怨她的冷清自私,楊滄聽了會電話就掛了,回來后工作忙碌,連應元嶺都沒怎么見面,她的生活重歸以前的瘋狂高強度節奏,沒完沒了的會議、出差、應酬,酒精和香煙把往日任性、放縱、刻薄的楊滄又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