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于自己開始適應(yīng)這樣放松的步調(diào),又產(chǎn)生了一絲警覺和危機(jī),同細(xì)膩的松弛作斗爭。
周軒好似不曾察覺她的煩惱,中午帶著她出去在村子里逛了逛,做了菜,兩人享受了一個綿軟的午睡后,被拍門聲驚醒。
原來是剛才買菜遇見的大爺老周,他和周軒本家喊三叔。
對方央求他幫忙出白菜,因?yàn)橹吧蟽黾依餂]人,沒顧得上把白菜都拔了囤回家里,下了霜后地頭凍死了很多,還剩一些不舍得浪費(fèi),讓他來搭把手。
村里本來就沒什么年輕勞動力,又是親戚關(guān)系,他自然不好推脫,況且老周剛才硬是塞了好多菜讓兩人提回來了。
周軒換了套衣服帶了副干活的白手套打算出去,楊滄看著他不知哪里翻出來的藍(lán)色工裝,忍不住一樂,“工人周師傅。”
周師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菜地里吹西北風(fēng)冷,你在家看書吧,我弄完了就回來。”
“不要。”看了一上午夠無聊了,哪有看周師傅下地拔白菜有意思。
周軒看她眼里只有看戲的打趣,無奈又好笑地摘下手套,回屋把她的羽絨服拿了出來,“套上這個再出去。”
楊滄撇撇嘴,想說再穿她都要擠成狗熊了,見他寸步不讓的姿態(tài),不情不愿地穿上。
來到田間地頭,兜頭寒風(fēng)立馬教她做人,上次好歹有大棚,周三叔家的菜地望過去都是大平地,風(fēng)直直地就卷過來了。周三叔還在倒騰家里空出地方放白菜,周軒先開著三輪車把她帶了過來。
楊滄這輩子哪坐過這種交通工具,縮著腦袋哈白霧,后悔看戲的成本太高。
下車路過的周軒順手把她帽子提上,“別進(jìn)地里,臟,你在這看著,要是三叔來了喊你搭把手不用管,我過來就行,有的白菜上落了霜還可能結(jié)了冰,不知道里面還能不能吃,但手碰一下凍出凍瘡是有可能的。”
他交代著,她視線不由瞥向了他白手套,瞧他吃苦的看戲心情變得微妙,想到他細(xì)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的手,猶豫道:“你就戴這可以嗎?”
他笑了聲,“不妨事。”
楊滄看著他往菜地里走,低著頭往外拔著白菜哈著熱氣,動作不太熟練明顯也沒怎么干過這種活,但沉靜的臉上依舊是認(rèn)真與專注,她看了會便覺得無趣,他下力氣干活的動作并不笨拙狼狽,反而有股執(zhí)拗又純粹的板正與干凈。
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做了,總要無愧于心的做好。
她的目光慢慢移開,心口莫名的澀然涌起,低頭百無聊賴地拽了根發(fā)黃的狗尾巴草。
他把菜往地頭送,發(fā)覺她無聊走過來,“冷的話你先回去吧。”
他摘了手套拿門鑰匙。
“不怕我跑嗎?”
他掏鑰匙的手當(dāng)真頓了下,抬頭看過來,“你會嗎?”
與他幽黑的目光對視了三秒,一把搶過鑰匙,“給我,廢話那么多。”
他笑,把她要扔的狗尾巴草拿過。
她頓了下,“干嘛?”
他飛快又熟練地用那根草編出了一個小狗,遞給她,搖動著小狗的尾巴,討好又諂媚的樣子。
她抱臂不接:“廉價。”
“做個金子打的送給你?”他笑道。
“庸俗。”
他聳了聳肩,把狗尾巴草拆了,簡單兩下,交疊成了一個心,然后慢吞吞表情不太自然地遞給她。
她瞪著眼前發(fā)黃的心,心里漏了拍,揚(yáng)手打掉,“我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