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他飛快說,膝行挪到她身前,兩人中間抱著個一無所知快樂啃牙膠的楊霧,“有隔閡是因為缺乏溝通,我們之間確實存在問題,但這不代表不能解決。我知道曾經我們的婚姻千瘡百孔,但楊滄,求你相信我,放棄不是唯一的答案,它可能相對輕松,但是我們兩個明明相愛,能不能再嘗試一次,不要首先想分開的理由。”
他虔誠灼熱地望著她,喑啞地重復她的名字,“楊滄,花養壞了我愿意再種,婚姻分崩離析了我們找出問題一一攻克,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只要你還有萬分之一的意愿去回看這段婚姻,就別讓這團火熄滅,好嗎?”
她問:“你覺得,是什么讓我們的婚姻走向了終結。”
“自以為是。”楊滄以為他要思考,會猶豫,沒想到他立馬給了答案,“在婚姻的瑣碎、龐大、復雜面前,我們都太缺少謙卑了。”
“我想當然的以為我的上進、努力、放棄都是在為你著想,我盲目的把自己困在了對你的偏見和仇恨中,更糟糕的,我竟然愚蠢的以為,我不愛你,你想要的我永遠也給不了你。可是楊滄……”
他顫抖地摸出手機,那張威脅的短信在他手機里放了那么久,他始終不敢再次點開。他點出那張照片,在她酸楚、艷羨、幾乎絕望的看著窗外那對老夫妻,被她無望的愛淹沒時,他說:“我可以給的,早在我發現前,已經遠比我想象的多了。”
楊滄征然地望著那張照片,原以為早就遺忘的記憶刻骨深切的從腦海里翻涌出來,細密的哀傷像釉面瓷器上的冰裂紋一般,將她痛苦包裹。
照片里的女人是如此的蒼白、蕭條,也讓她直觀感受到了他遭受的威脅,再忍不住問:“刀傷,到底是什么時候落下的。”
薄紅的指腹捻在她shi潤的眼角,苦澀席卷喉嚨,他喑啞玩笑道:“說了能給我機會嗎?”
“說。”
“給我機會我就說。”
她哭笑不得,抹掉眼角shi意抬手打他,“這就是你說的溝通?”
他無言看她,在她一瞬不瞬的目光里嘆了口氣,“上一年除夕……分開的時候。”
楊滄呼吸陡然一停,張了張嘴巴怎么都發不出聲音,只有細黑睫翼如陰雨天湖面低飛的蜻蜓不斷顫抖,腦袋木木發脹。
冰冷的寒風在向她洶涌倒灌,楊滄邁步往前走,腳步聲空蕩蕩回響在陰黑寂靜的路上。
結束了,不回頭。
她一遍遍說著,就讓所有的一切徹底結束在這個燦爛的除夕。
忽然,轟的一聲撞車聲響起,她的心臟卻跟著猛的一縮,像是那輛車直直撞向的是她,抽筋剝骨的疼痛讓血液似乎在倒流,她不知道為什么會心悸的如此厲害,好似遍體鱗傷的靈魂被撞了出來往后飛。
她聽到了混亂的尖叫聲、喧鬧的煙花聲、身旁獵獵風聲,唯獨沒有背后傳來追上的熟悉腳步聲。
她按住顫抖的身體,讓自己頭也不回,一往無前的走。
“就是撞車那時候,是不是?”她聲音發飄,楊霧的小手輕輕拍在她身上玩著,都無法緩解她的恐懼和慌張,她分明察覺到了什么,可她沒有去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楊滄……”他心疼地看著臉色發白的她,把人和孩子都抱緊了懷里,“我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