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回春堂的掌柜的忙不迭彎腰小跑過來,臉上露出討好笑容,拉著那壯漢手臂,一邊把一個鼓囊囊的口袋塞到他袖袍里面,一邊卑微賠笑道:
“誤會,誤會啊,這位軍爺,是不是哪兒出了誤會?”
“咱們回春堂可是關翼城老字號了,本本分分地做些小本兒的買賣,一向是奉公守法,怎么可能會包庇朝廷要犯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咱們慢慢說著。”
“這孩子身子不好,怕是害了人命,給軍爺手上沾了血可不吉利啊。”
大漢怒目大罵:“哼,油嘴滑舌的老豬狗,你的意思是爺爺我冤枉了你?”
隨手一甩,將那李觀一拋飛出去,右手一抓,那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子就落在了自己袍子里,或許是老掌柜錢到了位,李觀一沒有被砸在墻壁上,只是砸在桌子上,那實木桌咔嚓裂開,少年人重重摔在地上。
心口的青銅鼎里赤色光華一閃,李觀一只覺得脊背一陣劇痛,卻沒有傷了肺腑,背后怕是已經一片青紫腫脹,勉強翻了個身,趴在那里,把臉藏住,心下卻是剎那安穩下來——
不是來找自己的。
掌柜的在那里好說歹說,各種求情,甚至于搬出來了和城中哪位大人物的關系,也都沒有用,那大漢抬手一揚,一眾提刀大漢瘋了似地奔入了回春堂,暴力翻找,藥柜子都翻找了一遍。
短短一炷香時間,回春堂已一片狼藉。
不同藥物堆積在地,各類藥香彌散,各個屋子都被翻找得一塌糊涂,回春堂的藥師大夫們面如土色,手腳發軟,站在其中想要開口,卻是一點聲音說不出來。
李觀一躺在地上,看著那青年邁步走了進來。
大漢連忙上前,躬身行禮,道:“大人。”
青年抬手扇了扇,一塵不染的靴子從李觀一身前踩過去,似厭惡那些地上散亂各處的藥材,在少年人脊背上踩了一腳,踏了過去,李觀一脊背摔得青紫腫脹,被這一腳踩上來,劇痛無比,卻只悶聲不吭。
青年衣衫潔凈華貴,右臂袖袍垂落,白色云紋繁密,淡淡道:
“沒找到?”
大漢恭敬道:“已翻找了數遍,確實是不曾找到。”
老掌柜在一旁賠笑。
青年看都不看,只是點了點頭,淡淡道:“看起來賊人狡猾,掌柜的……”
老掌柜連忙道:“在,在,這位爺您吩咐。”
青年抬手取出一副卷軸,猛然一抖,朝著下面翻卷展開,道:“見過這個人嗎?”
老掌柜定睛一看,卷軸上寥寥幾筆,畫出了一個中年男人。
生的須發卷曲,豹頭環眼,哪怕是畫上,一股迫人的氣度也讓人心中驚悸不已,幾如見到了一頭人形蒼龍,老掌柜嚇了個哆嗦,下意識道:“不,沒有,不認識……”
青年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流光,以秘術確認這掌柜確實不曾見過這男人。
微微抬了抬下巴,旁邊壯漢掏出一張紙扔過去,喝道:
“這上面的藥,都給爺爺我搬出來!”
青年淡淡道:“逃犯已被擊傷,療傷需要這些藥。”
“你這地方的藥,公家抽調了,等到抓住要犯,自然會如數奉還。”
老掌柜心下一陣叫苦,險些叫出聲來。
官家兩張口,進去了的東西怎么可能給吐出來?
可見到這大漢兇蠻,哪兒敢回話,只好任由這些持刀壯漢把藥都給搬走了去,除去了正常的藥材,什么靈芝人參之類的補藥也都給帶走了大半,老掌柜知道這是順手打秋風,看著那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