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著頭,雙手抱xiong,指尖敲打著自己的胳膊。
“你不應該來的。這地府是鬼帝的地盤,進來容易出去可難得很。而且這些天我也見到那女人是個什么變態了,你這次一來,恐怕要有來無回了。”
“我沒事。”
敖潤也知道嬴惑是在關心他,自己亦冷靜了下來:“倒是你,為什么偏偏又要回到地府?”
“你又不是不知道——還不是為了那朱翊的半邊魂魄和我的火葫蘆?”
數百年前的那次爭斗,嬴惑輕而易舉奪走了屬于朱翊的靈魂,并將那魂魄囚禁在了自己的法器火葫蘆之中。但當初天罰一戰過于混亂,戰斗之中那葫蘆徑直從天宮一路掉到了地府,自此便與嬴惑喪失了聯系。
本身嬴惑幾乎把這件事忘了的,此前突然聽說朱尋是來找魂魄的,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法器火葫蘆就在這地府之中,便開始了尋器之旅。
“你們倆,別跟著了,繼續去找葫蘆去。”
嬴惑先是遣走了云一云二,后方拉著敖潤,離開了這閻羅殿中。
地府雖說寬廣無比,但陸地面積實際上并不是非常大,大多數地方都被忘川水浸沒著。閻羅殿位于最高的海拔,一眼看過去,只能見到昏暗的天空與漆黑的湖水幾乎融為一體,寂寥蕭瑟之感躍然眼前。
嬴惑與敖潤肩并肩,站在這里,一邊吹著從忘川水上而來的,充滿死氣的風,一邊遠遠眺望著在下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等待轉世投胎的魂魄們。
天地之間,人何其渺小的感覺再次涌上了敖潤的心頭。
“雖然之前庚辰給我看了很多,但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
敖潤突然扭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嬴惑。
這個已經喪失自己神體的人,理論上講其實已經不能算是“神仙”抑或是“火德真君”了。他的樣貌,他的肉體,他不被自己曾經法器流炎劍承認的事情,無一不代表著他此身已為人類的事實。
在人類社會混跡多年的嬴惑,或許最開始的時侯依然把持著自己神仙的高傲,不肯與凡人同流合污,但在敖潤認識他的時候,毫無疑問他已經變得很“人類”了。即便是敖潤,當初在官園兒見到他的時侯,也沒有察覺到這人身上那可以忽略不計的“仙氣兒”。
賣那么貴的貨專門坑人,在酒吧偏有錢老板的錢,被警察追蹤說實話,這沒幾件事是正常人干得出來的。
但好在,在陸續斬殺黑蛇、旱魃之后,嬴惑身為“神仙”的樣貌逐漸在敖潤心中建立了起來。
幻象之中,他的
天罰已至,萬物更迭
曾經壯美的龍宮,此時早已不復它曾經的樣貌。
當白韶回到東海龍宮之際,看到的是一片混亂的戰場以及四處彌漫的硝煙。
這座曾經沉在海底的水晶宮,此時在某種神力的作用下浮上了水面,其遠遠看去如同一座坐落海上的蓬萊仙山,走近之后,人們才能注意到,它的身上實際上已經滿目瘡痍。
幾條巨龍或在空中或在水中,與妖族抑或是神族戰斗著。腳下的海水波濤洶涌,似乎隨時都會卷起巨浪將這一切統統摧毀。
白韶拖著疲憊的身體,化為鮫人游到了龍宮之前,一路躲避,來到了鮫人的長明宮前。
震耳欲聾的戰斗聲音響徹天際,呼嘯的海水從他的身邊奔涌而過。白韶雙眼有些迷蒙,已經幾乎到達了極限的身體已然快要支撐不住了,“啪嗒”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為什么,他的長明宮里,空無一人?
為什么,他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一名鮫人?
父親呢?他是死了么?那族人們呢?白族、赤族、青族的人們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