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很夸張地正眼打量隋懿:“哦原來是咱們嗷嗚的大忙人隊長啊,失敬失敬。”
隋懿對他的挖苦不以為意,把琴盒豎放在墻角邊,然后坐下。
aow自從宣布單飛后,成員們就各忙事業,很少聚首。高明、王冰洋二人在寧瀾退出組合后,被公司雪藏近半年時間,重回娛樂圈后勢頭大不如前,合約到期后兩人都選擇解約,外界對此眾說紛紜,只有公司內部的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顧宸愷則在去年突然想通,發奮圖強考了國外一所音樂學院,如今在外頭混得風生水起,今年春節都沒高興回國。
至此,活躍在大眾視野里的aow成員只剩下如今在望江樓某包廂里的三位。
方羽年初剛發了新專輯,陸嘯川專攻演戲,如今也憑借一部大ip改編的電視劇躋身流量小生的行列。隋懿更不必多說,唱歌、演戲處處開花,去年還跑去國外參加小提琴比賽拿了銀獎,被爆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有媒體吹捧他是真正的藝術家,撰文說:“他是如何做到在一天24小時的行程全都暴露在全國人民眼皮底下的情況下,還能抽出時間練琴并拿獎的?”
隋懿的粉絲對此十分驕傲,說自家愛豆是能把24小時當48小時用的超人。
然而“超人”此時全無精氣神,卸妝后眼下的烏青無所遁形,在聽到方羽說“沒有任何新線索”的時候,更是肉眼可見地頹喪下來,周身被濃霧籠罩,出神地望著虛空的某一處,眼珠都不會轉了。
“別灰心,都找到這份上了,就當用排除法,時間越長,找到的幾率就越大。”陸嘯川安慰道。
“警方失蹤人口那邊有消息嗎?還有醫院那邊?”方羽邊剝蝦邊問。
未待陸嘯川作答,隋懿突然一拳捶在桌上:“他不會死的。”
方羽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會尋死?他都被逼成那樣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隋懿分不清方羽是在說真的還是在故意刺激他,他被這種令人恐懼的假設弄得震怒不已,眼中迸出一條條紅血絲,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咬牙重復道:“他不會死的。”
方羽把撥到一半的蝦扔在桌上,無畏地抬頭與他對視:“那你告訴我,他去哪兒了?”說著就喉頭哽咽,“你們……你們都這么對他,他還能去哪兒?”
一頓晚餐不歡而散。
陸嘯川把方羽哄好帶出去的時候,方羽的鼻子和眼角還是通紅的。
隋懿一個人在包廂里坐了一會兒,直到服務員敲門進來收拾餐具,他拎著琴出門時,天邊忽然響起陣陣悶雷。
夏天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下午還艷陽高照,這會兒雨水就穿破云層,爭先恐后地墜入凡間,干燥地面上的水暈越擴越大,很快連成神色的一整片。
隋懿沒有接飯店服務員送出來的傘,他往前兩步走進雨里,任由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
寧瀾走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天。
三年零四個月,一千二百一十六個日夜,他不是沒有耐心等,可是在外面待了這么久,比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也該回來了吧?
他總是猜想方羽說不定和寧瀾有聯系,所以偷窺他的微博,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從飯店里出來之前,隋懿都是這樣相信著的,不然方羽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那種詛咒的話。
可是現在,他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包圍,這股絕望不是他用忙碌的行程來麻痹自己就能紓解,它像一株藤蔓,隨著時間的流逝瘋狂蔓延,如今已經戳穿心臟,就快要刺破皮膚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