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非青瓦書院的考生心情復雜:每次科考,青瓦書院都送幾名低齡的蒙童前來湊數,也不能完全說人家是湊數的,畢竟總有那么一回考中了,就能讓書院聲名大噪,吃香好幾年呢。
看看他們近幾年的招生多紅火呀。
……
考生對沈持沒有惡意,只當他是來見世面的小孩子。就連考官都時不時往他這里瞟一眼,大約和別人想的一樣,只當他是來湊數的。
不過等他開始打草稿的時候,監考官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變了。這小子……文章文思很泉涌嘛,提起筆就是一通寫,都不帶打磕絆的。
是虛張聲勢還是他真的有真才實學?
他很好奇沈持的文章寫得怎樣,接著巡場的機會,終究還是溜達過來。
映入眼簾的蠅頭小楷讓他忍不住去看沈持,光看字,心想:這孩子是可造之才,可惜入學的年頭太少,想來下次縣試,名次中定有他一個……
他是不能詳細去看考生的答卷的,何況沈持還沒有謄抄,掃了一眼字跡,送上一個鼓勵安慰的眼神:我相信你回去再學個一年半載的一定能中……
沈持哪有時間留意他千回百轉的眼神,他打好草稿之后沒有停歇,檢查一遍,修了幾個字,而后,一字一字謄抄到試卷上。
全考場只有沙沙的寫字生,每個考生都沉浸在答卷之中,連內心戲都停了,再一抬頭的時候,外面的銅鑼敲響,提醒時間到要交卷子了。
最末一場考完出來,有的考生垂頭喪氣,有的面露得色……但全部,幾乎無一例外,都找吃的去了。
這一場縣試考完,實在是消耗太大了些。
沈持在考場上全靠一口氣吊著,等出來考場,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無比酸痛——想是坐太久,乍然站起來的緣故。
他緩了緩,坐上他爺沈山趕的牛車回到家中。
這一晚很是消停。
然而到了次日,青瓦書院驟然喧囂起來。
內舍這次去應考的考生神神秘秘地在押——案首,此次縣試的案首!喧囂得像往油鍋之中潑了一瓢水,腦瓜子嗡嗡嗡的。
有人念叨著保佑放榜的時候自己在前十名,案首不敢想,前十的甲榜還能想一想。把玉皇大帝和彌勒佛念叨一邊,連送子觀音的名號都差點脫口而出。
還有的則趁機做他們的生意——押案首。
“押一個吧?”有人拿出簽放在沈持面前:“只要5文,中了能賺50文呢。”
“押不中我還虧5文錢呢。”沈持心想。
何況考試這種,又靠實力又靠運氣的,誰說得好,不押。他不買,但有的是人去下注,畢竟一脈相承的好賭呢。
蘇家私塾的人年紀比較大些,非常不看好青瓦書院弄了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來湊數,哼笑道:“天才那是多少年才出一個,你就當家常便飯了,天天做美夢……”
他們看見沈持從縣中回來,紛紛對沈知秋說道:“那是你二伯家的吧?”鎮上的人都知道沈家的四個孩子,一個非常清高,瞧不上鎮上的私塾,非花大價錢去縣城的書院念書。
沈知秋眼神麻木地點點頭,局促地跑回家中。他知道沈持會考中縣試,也知道他娘又會哭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