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看著朝食的菜單,連明早的早點一塊兒點了,一并付款,讓掌柜給個憑證,等明日下樓便去吃飯,不再來排隊點餐付賬。
“沈兄你腦子真靈活,”坐在餐桌上,裴惟嘆道:“總是想著前頭的事情早做準備。”
江載雪笑道:“他做事慣會走一步看三步的,從那次下象棋就能窺得一二,是不是呀岑兄?”
一人行事的風格多半能從棋技上看出來。
岑稚氣得拿筷子敲他,能不提上次輸棋的事了嗎。
沈持笑而不語,眼角的余光掃過不遠處正在吃飯的汪季行,那青年人舉手投足間都是才子風范,叫人在心中暗暗比較之下竟生出了平常心——強者太多,能考中名次就好。
孫山他都不嫌棄。
剎那間又瞥見吳鳳中和陶滔,沈持的平常心沒穩住:不行,怎么也得考過這二人。
也就是從此刻起,他就在揣摩:院試會出什么樣的題目,他又該怎么做八股文。
“此次院試應試的考生快兩千人了,”岑稚說道:“只錄四十五名,我覺得我要落榜了。”
說完他自嘲地笑了笑:“三年后再來,輕車熟路的挺好。”
沈持神色僵了一僵,秀才的考中率這么低的么:“還沒上考場呢,勝負誰也說不好,岑兄別泄氣。”
“快吃了飯回屋溫書,”江載雪的手抖了下:“錄取者四十五名之多呢,我不信我不占一席。”
裴惟看著沈持:“我和沈兄年歲小,三年之后再來……”
沈持飛速打斷他:“三年以后我要來考舉人。”誰要再來考一次秀才啊,會不會說吉利話。
他說完,四人相視一笑:“溫書去!”
各自回房閉門埋頭讀書。
沈持隨身并沒有帶很多書籍,他只翻了翻《四書章句集注》,到二更初便早早熄燈睡下,以養足精神。
貢院離客棧不過幾步路,院試的考生人數亦不如府試的多,搜檢不用花費過多時間,次日不用四更即起,他一覺睡到五更末,醒后神清氣朗。
檢查一遍考籃,數了數筆墨紙硯、身份文書——當朝院試入考場要驗明考生的童生身份,這是入場券,要帶的東西齊全后,沈持叫上摯友們,下樓吃早點。
樓下一群考生在排隊付賬買朝食,人聲鼎沸,他們昨日黃昏吃飯時就結過賬了,拿著憑證直接去取吃食,有糯米做的定勝糕,水煮蛋,三丁包,油餅……滿滿的一托盤,真不少。
羨煞排了許久隊還沒有吃上飯的考生。
四人快吃完時,身旁的考生端著托盤坐下,一通狼吞虎咽,末了扯著脖子喘氣,差點沒被噎死。
外頭一聲鼓鳴傳來,貢院的大門打開了。
沈持走出客棧,向貢院走去。在路上,匯入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人群之中,他們來到貢院的大門前停下,等候主持此次院試的衙役們搜檢之后過龍門,入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