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沈持書房前的水缸被他洗筆洗成了一缸墨水,在陽光下散射著黑瑩瑩的細碎光澤。
鄉試在八月初九舉行,每隔三天一場,一共三場,因時逢秋日,故又稱秋闈。每隔三年,當盛夏的暑熱開始逐漸減弱時,祿縣的秀才們變得興奮而忐忑。但隨著年歲的增長,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落榜,興奮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忐忑越來越多。
準備下場應考的秀才們一連數日的忐忑滋生煩躁,
煩躁又轉成心火。到了七月底,這時候恰是一年中最后一撥蓮蓬上市的日子,祿縣的街頭巷尾都有小販在叫賣:“新鮮的甜嫩清爽的蓮蓬嘍,
清心降火的好蓮蓬嘍,秀才郎君們吃了提神醒腦,
下月必定考中舉人老爺,金榜高懸諸位的大名……”
一聲聲吆喝傳遍大街小巷,
扎著考生們的心。
有考生的人家總會打發人出來買上一些回去,把蓮子剝出來盛在碟子里端進書房,
哄著即將趕考的人吃了,
而余下的蓮房也不會扔掉,
用繩系了掛在屋檐下晾干,便可插在花瓶當裝飾了。
沈持溫書之余聽見了,
他無聲地發笑:古人是會蹭科舉熱點的,
這誰聽了能不買,他都想拿幾個銅板出門買蓮蓬了。
正走神呢,
沈月舉著一個蓮蓬頭來敲門:“得,
吃蓮……”
給他送蓮蓬來了。
沈持拉開門:“你今兒怎么沒去上學?”
“得,
假……假了。”她說私塾放假了。
沈持:“……”一看黃歷本,不得了,明兒就八月份了。
離鄉試倒計時只有九天。
他把蓮蓬頭從沈月手里接過來:“多謝阿月,去玩吧哥哥再看會兒書就吃。”
可一天又一天,
青綠色的蓮蓬漸漸變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