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沈持有事要辦,帶著他不方便。
沈煌點(diǎn)點(diǎn)頭:“是我糊涂了。”
趙蟾桂:“老爺,咱們哺食吃點(diǎn)兒什么,我去告訴申掌柜。”
這一天下來還沒好好吃頓飯呢。
沈煌哪有心思想吃飯的事:“不要太麻煩人家,會館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趙蟾桂應(yīng)聲“是”下樓去了。
不大一會兒,申掌柜上樓來請沈煌夫婦和沈月去大堂吃哺食:“今兒這頓沒準(zhǔn)備什么,只一道清湯雞絲面,委屈老爺夫人和小姐了。”
“咱們秦地的風(fēng)俗,上車餃子下車面,這面寓意著長安常聚,”沈煌說道:“這頓飯,沒有比一碗面更好的了。”
申四明笑著說道:“是啊,希望上天保佑,咱們秦州府的同鄉(xiāng)都能長安常聚。”他說這話的時候心中驀地想到身陷囹圄的同鄉(xiāng)孟度,揪心不已。
會館的雞絲面雞湯清單鮮美,上面浮著翠綠的小蔥,另有切成三角的油炸豆腐干放在湯中,吃起來讓整碗面柔中帶脆,更能激發(fā)食欲。
然而沈煌夫婦和沈月拿著筷子,吃得慢極了,好半天才挑了根面條放進(jìn)嘴里漫不經(jīng)心地嚼著,皆心事重重的模樣。
坐在一旁的小桌上陪著他們吃飯的趙蟾桂也一樣,半天才動一動筷子。
這一碗面從傍晚吃到天黑,從新出鍋熱氣騰騰到冰冰冷,四人還在一點(diǎn)點(diǎn)往下咽。
“吱——”會館的大門開了,和著冬月北風(fēng)的呼嘯,有人興奮中帶著激動喊道:“沈大人來了。”
大堂內(nèi)食不甘味的幾人忽然臉上有了光彩:“可算回來了。”
初濃的夜色里,沈持帶著一身冬日的寒意走進(jìn)來,屋中明亮的燭光照得他眼睛微微一瞇,他手上帶著一包吃食,往餐桌上一放,笑道:“才吃飯,正好,來,嘗嘗京城里的麻炒豆腐,別的地方吃不到的。”
據(jù)說要做炒麻豆腐,先要將綠豆浸泡在水中泡上三天三夜,泡透了之后再用石磨磨成漿,這漿水靜置后可以做兩種吃食,最上面稀的是豆汁——后世愛喝的很愛喝,嫌棄的很嫌棄,下面一層稠糊凝滯的暗綠色粉漿,榨去水分,用雪里蕻和羊尾巴油一炒,非常香又下飯。
申四明:“沈大人還沒吃飯吧?”他吩咐伙計:“快,給沈大人煮一碗雞絲面來。”
“謝了,”沈持沒跟他說過多客套話,洗凈手后他坐到沈月身旁:“累嗎阿月?”
沈月看著他搖頭,看到兄長還有心思買來麻炒豆腐招呼他們吃,她想:孟夫子的事情,他必是xiong中已經(jīng)有底,想好對策了。
她也跟著松快了,拿眼睛瞟了瞟那盤麻炒豆腐。
沈持從袖中掏出一張發(fā)黃的包草藥的紙:“阿月,哥哥跟你說,京城里有一名姓孫的大夫,醫(yī)術(shù)非常高明,哥哥呢方才去領(lǐng)了號,你明日便到孫家藥館去讓他給你瞧瞧,好不好?”
一聽又要看病,沈月本能地眉頭一顰,可憐巴巴地扭過頭去看著朱氏。
朱氏摸了摸女兒的頭:“阿月乖,明兒娘帶你去,要是孫大夫開的藥苦,娘就帶你去買蜜餞吃,好不好?”
這等哄小孩子的話讓在沈月聽了哭笑不得。
新煮的雞絲面端上來,沈持舀了口湯喝,隨后又夾起一筷子麻炒豆腐,才送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吃,就聽見會館的伙計倉促凌亂地跑了進(jìn)來:“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