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會頭上冷汗淋漓。他在大理寺當了很多年牢頭了,從前大理寺的名聲很好,京城的百姓說他們衙門前的石獅子都能辨是非,哪怕他們當牢頭的,都是剛正不阿的性子……自從賀俊之來了后,大理寺的官吏是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了,背地里沒少被人罵缺德。
道長忽而黯然神傷,說道:“貧道有一友人現在大理寺地牢之中,要是牢頭你能照拂他一二,貧道自會為你祈福……”
“道長的友人是?”李會問道。
道長搖搖頭,神色黯然:“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李會:……莫非是他。
剛被投入監牢的秦州府孟度。
“是孟……”
“這是給你發財的符箓,”道士截斷他的話往他手里塞了個錦囊:“回去后拆開,自能保你無憂。”
……
里頭裝了五十兩的銀票!
牢頭李會發了這筆橫財,加上心中有愧,自然不再苛待孟度,抽鞭子時收著勁兒,虛虛的,時常還會給他打一盆熱水,甚或給一捆干草讓他夜里墊在身下,用來抵御寒冷漫長的冬日長夜。
……
邱長風沒辦法干涉朝廷之事,只能先使錢讓孟度在里面不受那么大的罪。
可孟度這個傻子竟絕食了,白花了他五十兩銀子。
這可是他攢了十多年所有的家當了。
沈持:“……”
原來是這李牢頭的恩惠,他還是高看賀俊之了。
……
鄧大夫號脈之后,取出一粒藥丸在熱水里化開,讓沈持給孟度喂進去:“這是吊著命的藥,能多喂一口就多喂一口。”
“再煮些濃稠的小米湯,”他又說道:“這幾日不間斷給病人喂,八成能撿回條命。”
沈持記下醫囑。
夜里,他守在馬車里給孟度喂藥喂米湯,趙蟾桂說道:“明日大人還要上值,如今看著孟夫子臉色好轉些,這些事讓我來做吧?大人去睡會兒。”
官場周旋很耗精力。
“不礙事,”沈持喉嚨沙啞:“明日左不過去翰林院點卯,是個清閑差事。”
他本來以翰林身份在工部觀政的,黔地礦務一了,皇帝蕭敏命他暫代了三個來月黔州知府,也就是說和工部沒瓜葛了。
卸任黔州知府回京后,他自然只有翰林院修撰這一個身份,也就只有翰林院的差事了。
“大人忘了?”趙蟾桂說道:“賀大人說明日在鳳元樓宴請大人。”
跟賀俊之打交道是件燙手事。
瞬間,沈持的眼眸蓄著寒意:“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