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繳納罰金,便以同等金額的徭役代替?!?/p>
這是沈持的建議,他完全采納。
沈持點點頭,提筆在紙上記下來:“溫大人,先前京兆府治禁律例中的‘置’,下官看著還能用。如此一來,添一條處罰金就夠了?!?/p>
當朝律例的刑制中有一條——“置”,置刑,就是對犯事者打二十板子后,處以遷徙,判他們前往朝廷指定的地方,比如北地邊疆、南方煙瘴之地、還有沿海,按照他們所犯罪行的輕重,輕的安置為民,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在當地安家;要是所犯罪行嚴重的,會被強令在當地從軍戍邊或者屯田勞作,是沒有自由的。
通常所說的流放啊發配啊其實就是“置”刑,有流一千里的,三千里的,就是讓犯案之人遷到那些地方去為民,只是流放,所謂發配,就得在流放地戍邊或者服勞役了。
溫至說道:“看起來是夠用了?!?/p>
于是二人一道擬了京兆府新的治禁律例條例,而后將折子送到刑部去等著批復。
折子送過去后,在次日的朝會上,左丞相蕭汝平奏明皇帝蕭敏,朝臣們商議一陣子,沒有異議。
治禁的律例頒下來之后,恰這兩日,除了通州府外,外地的其他各州府已將關于盜賊底細的答復公文陸續送到京兆府。
事不宜遲,沈持著手量刑。
張達一伙最先被他審清楚,他們除了小偷小摸外,確沒有犯其他事,依照事先說好的,在他們交出行竊的財物后,其實已經是揮霍完剩下的了,沈持上折子奏明皇帝,免了對他們的刑罰。
但這么一來,他們沒了財物傍身又無以為生,有兩人回了鄉,余下的來求沈持:“大老爺,求您給咱們指條正路吧。”這一伙人多年來靠行竊為生,除了偷,別的什么都不會。
這讓沈持頗作難:“諸位先等兩日,容本官想想?!?/p>
張達一拱手:“拜托大人了。”
沈持從他自己的俸祿之中拿出十兩銀子贈給張達:“這次你們幫了本官的大忙,本官會竭盡所能安置好你們的,你們暫且去過活吧?!?/p>
盜賊見他竟有幾分豪爽氣,跪拜在地:“謝大老爺。”
接著是挨著京城北邊幽州府的一伙盜賊,九個人,頭目叫楊五,他們家鄉的衙門回復,除了盜竊,還曾有過斗毆等犯禁之事。
行竊之外還有其余犯禁事,便不適合繳納罰金可放人的條例了。
他們適用于“置”中的輕者——遷徙到苦寒煙瘴或是邊疆之地為民,以增加當地的人口數量。
沈持對溫至說道:“黔州府地廣人稀,如今有礦務,總是缺少人力,去年銅仁礦上雇了不少女工,這只是當時的權宜之計,不能長久,不如讓楊五這些人徙到那里去,也好補充人力以為礦務之用?!?/p>
溫至:“沈大人酌情辦吧。”得,他又當甩手掌柜了。
沈持將這九人流于黔州府為民。
通州府的這一伙盜賊有十一人,頭子是郭滿,五十來歲,獐頭鼠目的,能識文斷字,很狡猾。
審了他好幾回都沒審出東西來。
通州府的答復公文遲遲未送達,沈持只好派人去催,問回來一句敷衍的話,這一行人在家鄉既沒有犯禁也沒有犯案,還怪清白的。
要不是沈持去年年初來京趕考會試的時候從通州府經過了,親身體會過那兒官匪勾結搶劫過路的舉子之事,他就信了。
沈持在審問通州府這一伙的時候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先詐郭滿道:“通州知府周大人給京兆府發來的公文上說,你等在家鄉涉嫌人命官司,是逃竄來京城的,按照我朝的律例,本官當判你們斬立決,你有無冤屈陳訴?”
郭滿幾是脫口而出:“大人這不可能。”
“白紙黑字,”沈持:“周大人在公文中寫得清清楚楚,你等抵賴不過的?!?/p>
“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