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瓊伸出手指描著他的胡須:“陛下又哄妾了,”她嬌嗔地嘆了口氣:“拿陛下沒辦法,妾就當是真的吧?!?/p>
皇帝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說道:“朕以后多來陪陪你。”
鄭瓊心知這話聽聽就罷了,
當不得真,
她亦不甚在意,
面上卻一片柔情纏綿:“嗯?!?/p>
等皇帝離開后,她眉尖輕揚,又淺淺想起三年前進京途中行船翻覆的那個雨夜,
一夜扁舟上立著的那個玉面少年……
鄭瓊心中恍惚,她今日提醒皇帝不要忘了曾許諾她的事,竟不知是為了兒子還是她自己對那人的執念太深。
她獨坐半晌。
……
沈家。
沈家三房沈涼夫婦來到京城已是九月中,話說露深花氣冷,霜降蟹膏肥,正趕上京城各家吃蟹的季節。
得知他們到了,舒家特地買了一簍子個大黃滿的蟹,叫舒蘭慶和沈月二人帶上,回娘家見見兩個長輩,說說話盡盡孝。
史家聽說后也遣人送了禮來,侯府出手更是大方實在,給沈知秋送了一方端硯,給張氏和沈知朵母女各一套京城最貴的石榴嬌胭脂,另有各種稀罕玩意兒二十多件,供他們回鄉時帶走。
本是尋常的人情往來,蟹黃的美味,端硯的名貴……落在沈涼夫婦二人眼里成了潑天的富貴,他倆眼熱無比,夜里關起門來躺在床上睡不著覺,都想著得趕緊把沈知朵跟周府的親事定下來,恨不得明日就送閨女上花轎,他們好早日跟著享福。
“應付了舒家、史家兩三日,”張氏說道:“明日無事咱上街裁兩身新衣裳,等做好了穿上體面點兒去周家找黃嫂子……別叫人家等急了?!?/p>
“阿朵給我看阿月送她的一副頭面,”她又說道:“乖乖,簪子、釵子、掩鬢、花鈿……少說有十件了吧,全是金子打的……這才一個舒家媳婦兒就這么氣派,周家更不知多闊呢……”
……
而在另一進院子里,沈煌夫婦也夜不能寐,朱氏在被窩里踢了他一腳說道:“三房那點子心思,你都瞧見了吧?”
沈煌:“先甭管他兩口子什么心思,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說周家的小郎君看中阿朵了,要同咱們家結親,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沈涼夫婦來了之后,絕口不提沈知朵同周家的親事,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上頭去,一直被瞞著,還是今兒白日里女婿舒蘭慶帶著女兒沈月回娘家時模糊地提了一嘴,雖然那孩子厚道沒說別的,但他還是聽出了舒家的意思——對這門親事要三思啊。
“你問我,”朱氏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生氣地說道:“我問誰去?!?/p>
沈煌從床上坐起來:“我問問阿秋去?!?/p>
朱氏也不攔他,隨他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沈煌回來說道:“果然是這么回事。”沈知秋毫不隱瞞,如實告訴他了。
朱氏呼啦掀開眼皮:“周府的小郎君瞧上了阿朵?”這怎么可能,三房兩口子別是被人給騙了吧。
沈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對了,你明日去史家串個門,就這事兒問問史老夫人,叫她給拿個主意,這門親事能不能結。”
史家總歸是經歷過風雨沉浮的世家,凡事比他們看得長遠。
“嗯,”朱氏應了聲:“我明日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