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七月底,空中的暑氣一絲絲被秋風(fēng)抽走,日子開始清爽起來。
朝堂之上,辦完莊王蕭承鈞的喪儀,該操心給五位皇子擬定封王的號了。
很快,皇帝向禮部索要封號,說擬完給兩位丞相過目后再呈送給他。禮部尚書李叔懷連同侍郎林瑄花了幾天時間,擇了五個封號,分別是“宸、晉、楚、荊、淮”,分別送到曹、沈兩位家中。
曹家。
曹慈看著禮部呈送上來的五個字,陷入沉思。又到了曹家押注新君的時刻了。
曹家這百年來能屹立朝堂不倒,靠的就是每次新老天子更迭,從來都是算無遺策押對了人。
這次……他額上冷汗淋漓,心中有些微微的不知所措。
他們先前看好的七皇子雍王蕭承彧受外族周家的連累,不成了。其余幾位皇子,除了十皇子蕭福滿,其他幾人根本不得皇帝待見,而且資質(zhì)愚鈍,毫無天子之相……但是一想到蕭福滿是沈持的學(xué)生,他眼皮垂下去掩住凌亂的眼神。這是他順風(fēng)順?biāo)迨嗄甑娜松性庥龅淖罴值氖虑椤?/p>
他的手指哆嗦著摸在“宸、晉”兩個字上,都是極好的字,說不定皇帝會給十皇子,他咬咬牙,心道:太子必然是這位十皇子的了。
他們曹家押也得押,不押也得押。
這又繞到了最初的那個事情上——十皇子是沈持的學(xué)生,跟沈家走得近,跟曹家八竿子打不著。
這就難辦了,但是他想到了十皇子的生母鄭德妃,他心道:鄭德妃雖然認(rèn)了鄭國公家為母家,但鄭家衰微,遠(yuǎn)不如曹家勢大可靠,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會為了她們母子跟曹家走得近的。
曹慈打算把鄭瓊拉攏過來。
他背著手走到夫人王氏的房里,對她說道:“十皇子要封王了,你要去宮中走動,跟鄭德妃搭上話。”
不用詳說,王氏瞬間明了:“妾明白老爺?shù)囊馑肌!?/p>
她出身跟皇家沾點兒邊,要是候著臉皮論起來,能跟幾個老公主攀扯上親戚,因而她時常厚著臉皮登門,當(dāng)然她出手大方,送出去的禮厚,那些老公主們也愿意跟她結(jié)交。
就這樣她得以有機(jī)會出入宮廷,常常去看看那些閑得發(fā)霉的老太妃什么的,接近鄭德妃不是難事。
于是次日,她便帶著厚禮,攛掇著幾位老公主進(jìn)宮去坐坐,尋找機(jī)會跟鄭瓊搭上話。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一連去了幾趟后,終于碰到了鄭瓊。
盡管已誕育子女,年近三十,但鄭瓊冰肌玉骨依舊讓王氏驚為天人,心中唏噓:就這模樣這輩子想失寵都難,怪不得相爺要押鄭氏母子呢。
王氏雖跟鄭瓊搭上了話,但貴人待人十分疏離,除了寒暄之外從不肯多說一句旁的話,托相熟的老公主送的禮也被如數(shù)退回,絲毫不給她結(jié)交的念想。
她連臨華殿的門都進(jìn)不去。
王氏回家后跟曹慈抱怨:“那么個美人兒竟這樣難結(jié)交,唉,老爺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曹慈緊皺眉頭不語。
要想押注扶持十皇子為新君,要么他們母子與曹家結(jié)盟,要么,他徹底扳倒沈持,讓鄭氏母子除了曹家沒有可選的余地。
如今看來似乎只有后者可選。
然而徹底扳倒沈持,將人從朝堂之中逐出去卻不是易事,曹慈心中涌起一股無從下手的暴躁感。
“本相先前讓人盯著姓馮的,”他目光陰沉地看著管家曹四:“有信兒了嗎?”
曹四搖搖頭:“相爺,咱們的人還沒找到姓馮的把柄。”
馮遂雖耿直卻做事滴水不漏,他的心腹把這人的老底兒都翻出來了,卻找不到一點點為官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