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心里亂得很,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她也沒心情聽他在這打趣,方才還一心想著怎么從旭親王手里摳出錢的大將軍,此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面色鐵青還陰的嚇人,她沉出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給我?guī)滋鞎r間,讓我緩緩。”
她要時間緩緩,皇上要時間籌集資金,韓雪飛要時間替她想主意,但是老天好像并不準備就給他們時間,次日清晨,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老尚書章賀昭把頭頂上的烏紗給留在金殿上了。
小皇帝讓朝汐在家好好思考怎么從旭親王手里摳出錢來,所以免了她的早朝,朝大將軍對于不用早起這件事情倒是求之不得,所以當(dāng)她知道消息的時候,還正睡眼迷蒙地在床上擁被而坐。
一炷香前,大理寺少卿穆樺火急火燎地推門而入,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有別了,活生生把她從床上拖了起來,
“柳相出府了,你怎么還有心情睡覺!”穆樺的神色像見了活鬼一樣嚴峻。
朝汐打著哈欠,滿不在意:“他出府跟我睡覺有什么關(guān)系?我跟他又不熟,八桿子打不著,屁話倒比文化多。”
穆樺聽她這話當(dāng)場就瘋了,渾身炸起的毛有三丈高,直接一步上前,伸手把她的被子給拽走扔到一邊,朝汐懷里一空,打了個冷顫,這才悠悠轉(zhuǎn)醒,強壓著起床氣,努力定了定神,等著他說話。
穆樺一蹦三尺高:“我的祖宗,柳相出府上朝了!”
朝汐咂咂嘴:“然后呢?”
穆樺:“章賀昭撂挑子不干了!”
朝汐抹去眼屎:“……這兩件事有啥關(guān)系?”
穆樺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此刻朝房里亂作一鍋粥不說,旭親王的錢也沒要來,她不光不擔(dān)心,竟然還有心情在這睡大覺?穆樺嘆了口氣,坐到不遠處的矮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神色凝重——
柳相和老尚書一直不和,柳承平任當(dāng)朝宰相掌六部事宜,太子太傅,章賀昭任吏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又是皇上的老師,二人年齡相仿,官階相似,又同受皇上直接管轄,自然是誰都不服誰,先帝在時,兩人就曾經(jīng)為了一點小事在金殿上吵得不可開交,元慶三年,柳相稱病入府修養(yǎng),可這才清靜了短短一年的時光,眼下便又開始鬧騰起來。
今日開的是小朝會,滿朝文武倒不用群賢畢至,有本啟奏的就在朝房等著,無本上書的就在家呆著,旭親王、毓親王和碩親王不同,不管大小朝會親王是都要參加的,所以此刻也在朝房中等候。
才一進朝房,柳相就看見了坐在人群中央的老尚書,也不知是這二人星宿不合,還是命里犯沖,柳承平開口的三本”。
柳相直呼老尚書是“章三本”,原因是老尚書最多的時候,曾經(jīng)一天連上三本奏章參文參武。
章賀昭正喝著茶,沒答話,可朝房里還有其他大臣,文武群臣聽聞此話后皆是一愣,隨即無不驚出一身冷汗,更有甚者腳底打滑差點從凳子上跌落下來,滿屋寂靜無比,可仔細看去,他們一個個的都咬牙切齒,不動聲色地怒視柳相,意欲異常的明顯——他好不容易消停兩天,你沒事作死去招惹他干什么?
“柳相。”章賀昭放下茶盞,“我乃御史言官,參文參武是我的本職,該參就參不該參就不參,現(xiàn)如今河清海晏,文忠武勇,我參的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