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俄丹多:“此話怎講?”
朝汐:“自討苦吃。”
匕俄丹多:“……”
他就多嘴問。
朝汐瞥了一眼依舊站在匕俄丹多背后的烮融,隨后將眼神轉了回來,垂目看著桌面:“今天找我又什么事?昨天不是說讓我回去想想要不要幫你嗎?怎么,這就反悔了?”
匕俄丹多笑了笑,只是眸色冰冷,笑意不達眼底:“反悔倒算不上,就是有件事需要跟你了結一下。”
朝汐翻起眼皮看向他,那張臉上是乍暖還寒的笑容,甚至還帶著些呼之欲出的興奮。
朝汐左右動了動脖子,慵懶地笑道:“怎么?良心發現了?想把命賠給我?”
“我們兩個人的命早就連在一起了,你想讓我怎么賠?自盡嗎?也不是不可以。”然后他想了想,對上朝汐那雙燧石,認真地說道,“不過這樣的話,你也就死了。”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
朝汐驀地悶哼一聲,后背和xiong口上的舊傷疤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
每天夜晚都會出現在夢里的尖鳴聲此刻正在她耳邊逡巡不去,逐漸變成了一股別具一格的耳鳴聲。
一時間,火光沖天,萬箭齊發,黑云壓城,哀鴻遍野,戰馬長嘶,血流成河,再一次在她眼前炸開。
樓蘭的花園,石桌上的十殿蓮,容翊展露無遺的殺機,匕俄丹多假惺惺的笑臉,全部幻化成光影向她襲來。
朝汐勉強壓住這股令人眩暈的幻感,還沒來及從中抽離,就聽見耳畔響起了匕俄丹多的聲音。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幻覺,并不是你一個人在忍受,你以為的痛苦難耐,其實還不及我的十分之一。”
匕俄丹多透過藍眸凝視著她,這個“病秧子”的稱號還真不是浪得虛名,那手和臉頰一樣血色稀薄,撐在矮桌上的手指還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垂下眼,避開朝汐的視線。
很快,那種壓迫在兩人身上,使他們喘不過氣的幻覺便消失了。
匕俄丹多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他的語氣中帶了些譏諷和不易察覺的憤恨:“一個人犯下的錯誤,卻要另一個人陪著一起承擔,這不太公平吧,大將軍?”
朝汐一只手捂著自己的xiong口,粗重地喘息,她不敢再貿然去看匕俄丹多的那雙眼睛,因為越看越覺得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