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無奈地搖著頭,笑道:“我們現在駐扎的竇家莊距離黃驊不算遠,南珂羅雖說士氣大傷可其根骨未毀,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大營,但是又需要有人替我出去給容翊送個信。”
“要說什么?”朝云急忙道,“我去。”
“不急不急。”朝汐認出了她的唇語,寬慰地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隨后道,“等吃過午飯你回一趟水師大營,去找沈嶸戟借兩個飛甲把你送回京城,他若是問你做什么用,你就將我現在的情況如實告知與他也沒有關系,到了京城后立刻去找容翊,問他是不是因為我藥吃多了才導致現在這樣,如果有可能的話,讓他來一趟津門。”
朝云點點頭。
“對了,回到大營的時候記得躲著點殿下,我只怕你在她手下跑不過三招就全都坦白了。”朝汐又叮囑了一句,隨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牙疼似的咂了一下嘴,咬著后牙極其不情愿地幽幽說道,“容翊那邊不行的話,你就讓他把匕俄丹多那個病秧子也帶來。”
“匕俄丹多?”朝云從悲傷中抬起頭來,臉上是認真的疑惑。
朝汐點點頭,臉色開始泛著些鐵青,雖然她聽不到朝云疑惑的語調,可是就這小丫頭現在的表情來看,也能猜出個分。
“容翊現在滿心想著的都是他那個寶貝弟弟。”朝汐惡狠狠地解釋,“我現在回不去,但是他必須要過來,一旦我這出了什么大事,匕俄丹多肯定也就活不長了,但把那個病秧子一個人扔在京城的話,他又放心不下,兩廂權衡之下,他若是想要遠赴津門定是要帶著匕俄丹多的——隨他吧,要帶就帶著,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著興許還比京城里安全點。”
朝云“唔”了一聲,顯然沒聽懂容翊和匕俄丹多之間微妙的關系,不過她依舊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夕陽的余暉很快就將這片新駐扎的軍營籠罩了起來,朝云的動作極快,午時出發,酉時便回來了。
當朝云再一次邁步走進中軍帳的時候,朝汐正在沙盤上專心致志地推演,小丫頭腳步極輕,朝汐現如今又是個半聾,等到她發現身邊憑空多出了一個人的時候,朝云都已經三碗涼水下肚了,捧著個空碗站在她身旁。
“姥姥的——”朝汐嚇了一跳,抬手就在朝云的發髻上不輕不重地扇了一下,“小兔崽子,腳底下墊棉花了?走路都沒聲兒的?”
朝云委屈極了:“將軍,您聽不見不能怪我啊!”
“說啥呢?”朝汐沒好氣兒地回她,“我聾,聽不見!”
朝云:“”
你行,你聾你有理。
朝汐從沙盤邊撤開,坐回到將軍椅上。
帥帳外又下起了雪,周圍顯得亮堂堂的,純白的顏色多少沖淡了些籠罩在津門上方的那股灰蒙蒙的壓抑感,朝汐長舒了口氣:“怎么樣?人呢?”
暖黃色的光線投在朝云的身上,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柔和極了,櫻紅的嘴唇在夕陽的余暉里翕動著,像是春日盛開的嬌嫩花朵。
不過這朵茁壯成長的小野花貌似水分有些過盛,零星的飛沫不斷地迸濺出來,朝汐有種自己坐在了一棵會噴水的向日葵面前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