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子搭好,只等大角兒上場。
聽到終于有人舍得叫她,朝汐這才不慌不慌地出列,拱手道:“回圣上,為軍者當為先鋒,朝子衿食天家俸祿,自當為我大楚鞠躬盡瘁,大敵當前,豈能有畏縮退拒之意?臣愿領兵前往關中,平息叛亂。”
桑彥聽言心內更加郁結,眉心方一團蹙,旁邊的穆樺便十分有眼力見地向上一拱手:“朝將軍所言甚是,得將如此,真乃我大楚幸事。”
此刻,不管是看朝汐不順眼的,還是跟她有仇的,亦或是早就想給她攆滾蛋的,都只能順著穆樺的聲音齊聲恭維。
桑彥:“……”
他簡直要被氣得七竅生煙。
一計不成方有二計。
桑彥反應極快,見此路不通,于是迅速給周遭黨羽遞了個眼神。
毓親王麾下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收到信號后立刻有人出列,話鋒一轉,另辟蹊徑道:“關中一帶距前線不算甚遠,朝將軍親自帶兵前往,如若消息不脛而走到樓蘭,只怕是要打草驚蛇,將軍雖乃大楚將士卻也是皇室至親,身份尊貴,現如今太皇太后身子漸弱,所求所愿想來不過是兒孫承歡膝下,若知曉將軍白龍魚服入亂處,只怕是要擔心了。”
朝汐頭也不抬的聽著,聽到這句話時,突然輕笑了一聲:“大人這話我沒聽明白,您是想說我朝家軍中出了能通敵賣國的叛徒呢?還是想說我朝子衿就該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視外敵侵入而不見,只知躲在高墻里茍且度日?又或是……大人覺得,你我臣子,已經可以妄加揣測天家圣意了?”
那位冒死替毓親王進言的大人嚇得忙后退一步:“皇上明鑒,微臣絕無此意!”
“大人莫怪。”沒等桑檀發話,朝汐先一招以退為進打了出去,故作恭謙,“我在軍營中呆的時間長了,‘先君臣后父子’的念想已經在心里扎了根,故而心直口快了些,大人可千萬莫往心里去。”
那位出頭鳥大人又連稱不敢,忙后退幾步回了隊列。
她朝子衿連“先君臣,后父子”都搬出來了,誰又敢不要命地當著皇帝的面說一個“不”字出來?
桑彥見勢低落,正要開口,章赫昭又截在他前頭搶了話語:“陛下,關中之地流民眾多,四面八方都盯著,意圖利用其攪亂我大楚安穩,我等距前線路遠不曉得其中曲折,現在雖諸公皆有理,卻又都拿不出個確切的章程來,若只是紙上談兵又如何能做到安頓?依老臣之見,穆大人所言甚是在理,不如就由朝大將軍先行走上一遭,就算未能做到真正平息紛亂,至少也能撫慰一二,穩定民心。”
桑彥:“……”
沒完沒了了還?
毓親王的心里這會兒就像是塞進了一只瘋狗,誰敢張嘴他就能咬誰,滿朝文武的八輩祖宗差點都被他都問候了個遍。
朝汐:“皇上,平亂匪寇固然重要,只是臣此行另有一則目的,樓蘭小國雖表面俯首,可暗地里卻屢犯我大楚邊境,實在是心存不良,此次出兵,若能繳清叛亂、殲滅樓蘭,也算是一舉兩得,更是了卻陛下與我大楚的一樁心事。”
此言一出,桑彥腦袋都大了——她朝子衿不光要入蜀,竟然還要借此機會西行攻打樓蘭?樓蘭國內的部署才剛定出兩根兒毛,她這一去,不就什么都給攪和了。
桑彥強壓著語氣,想要再說些什么:“陛下,臣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