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公子客氣了,我等出門在外,不講究這些。”朝汐溜達完了,一屁股坐在桑晴旁邊,桌上的杯子往前一推就推到了穆樺跟前,十分得心應手。
很顯然,她在盡職盡力地扮好一個紈绔該有的樣子。
穆樺:“……”
穆大人啞巴吃黃蓮,總不好拆自己人的臺,只能做戲做全套地給她到了杯茶,隨后又恭恭敬敬地送回她手邊。
朝紈绔心滿意足地沖他一呲牙。
穆大人有苦說不出:“……”
行,好小子,等這事兒結束的。
朝汐一杯熱茶下肚,又挑挑揀揀地撿了兩塊小菜,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臉上的嫌棄與無奈更是恰到好處展現得淋漓盡致,儼然一副嫌貧愛富的敗家子嘴臉。
半晌才聽她幽幽又道:“卜縣令勤儉愛民,實屬難得,我等奉命前來賑災,能見到如此清官深感欣慰。”
卜鄒箜把京城欽差的態度盡收眼底,目不暇接地看著她挑剔與鄙夷并存的動作,見她沒有要動怒的意思,這才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順著她的話往下恭維道:“大人客氣了,我父親一生勤儉恭維,從不做貪污受賄之事,自己生活清苦點沒什么,但絕對不能委屈了百姓。”
朝汐皮笑肉不笑:“是,看得出來——今日有些乏了,卜公子若是沒有什么別的事,我們就先歇著去了,明天一早再去縣衙同卜縣令商議賑災施糧之事。”
卜鄒箜哪里敢說半個不字,連連稱是,又交代了下人要好生招待京城來的欽差,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見他走遠,穆樺才湊過來低聲問道:“你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朝汐挑眉:“什么意思?”
穆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道:“什么什么意思?你都笑成這樣了,準沒憋什么好屁。”
朝汐把筷子放下,拿過剛才那個被她嫌棄的不得了的茶杯在幾人眼前晃了晃,遞給桑晴后才道:“小姑姑看看,這杯子什么來頭?”
桑晴依言端詳了一陣,神色莫辨道:“均窯的月白釉汀淺景杯。”
此話一出,穆樺不自覺地皺了眉頭,隔著桌子遠遠地望著那只不起眼的茶杯。
桌子上三個人加起來能有八百個心眼,唯剩一旁的朝云仍是滿頭霧水:“這東西咱們府里不是也有嗎?怎么,有什么不對的嗎?”
“家有萬貫不如均窯一片,將軍府里有很正常。”穆樺沉聲道,“可是這東西卻出現在一個自詡清正廉明的官員家里……你還覺得沒有不對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