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扶額,“不饒能怎么辦,麒麟為她不顧性命,若我對虞緋做了些什么,日后叫他查出,我們母子關(guān)系估摸得生出天埑。”
嬤嬤跟著一嘆。
皇后道:“沒想到這個女子藏巧于拙、以屈為伸,是個有智慧的,怪不得麒麟迷上她。”想了想又嘲景蒼,“連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真夠沒能耐的。”
嬤嬤笑道:“太子潔身自好,跟那風(fēng)月場里見過忒多手段的小娘子比不得。”
皇后頷首。她聽過虞緋在蜀郡的諸多事跡。
嬤嬤擔(dān)憂地問:“若太子知道您放了虞緋出宮,會不會因此跟您生出嫌隙?”
“他有那個臉!”皇后撇嘴,“留不住女人敢給我甩袖子,我得家法處置。”
心碎
虞緋回去東宮的路上,只見丁香愁云滿面地向她稟道:“小姐,你都不知道太子在殿外看你背影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可他離開的時候,垂頭坐在輪椅上,莫名像被娘子拋棄的鰥夫……”
虞緋被丁香先抑后揚、夸大其詞的說法逗笑,轉(zhuǎn)眼卻覺得心酸。
她何嘗不知道,那些話語如支利箭貫入景蒼心口,但她面臨皇后先兵后禮的封賞,實在沒辦法接受,哪怕是敷衍答應(yīng)做小。
其次,他身為儲君,“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有個人要肩負的責(zé)任和使命,被百官監(jiān)督,被百姓景仰,沒有必要為了兒女私情違抗賜婚圣旨,被天下人唾罵“色令智昏”。
或許他權(quán)衡利弊之后的確這般思量,她只是幫他給自己做了決定。
即便有希望,她能逼得他退婚娶她,她也不會這樣做,強求的總覺低人一等,相好時甚篤,若將來情淡了,他怨她、恨她甚至納妃臨幸,她該如何自處。
再者,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世上不是誰離開了誰就沒法生活。她體驗了一場和未來君王的戀愛,他們真心相對過,已經(jīng)無憾。
若說沒有一點私心,那不可能。她也是十八歲的懷春少女,哪怕見過父母婚姻的一片狼藉,哪怕曾經(jīng)游戲過數(shù)個男生,但她心里,始終希望有個人看穿她張揚無謂的偽裝,擁抱她殘破膽怯的靈魂,轟轟烈烈、不顧一切地愛她。
當(dāng)從皇后的端倪中發(fā)覺景蒼就在殿外,她說出“情蠱已解,虞緋清醒過來,對太子毫無私情……”那席話的時候,她不止想叫他死心放她離開,同時抱著一絲希翼,她想以退為進,令他為了挽回她,主動奉上一些男人對女人的承諾和舉動。
回到東宮,虞緋見幾個太醫(yī)候在門外,一去打聽,景蒼從坤儀宮回來,吐血昏迷了。
她眼淚“唰”地落下來,站在外面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他。他已經(jīng)人事不省,想來不會追問她說的那些無情無義的話。
霍刀似乎看出她的擔(dān)憂和躊躇,嘆了口氣,一本正色地道:“殿下之前吩咐過,養(yǎng)傷期間,不見外人。”
虞緋默然退下。
她在側(cè)殿,注意著主殿那邊的動靜,直到半夜子時,景蒼才醒過來。她聞言又是淚珠連連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