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準思索了一會兒,說:“經過我在游戲中的觀察,魔盒游戲的說明人,應該是本就存在于那一局游戲的人物。他們無法在關鍵部分對玩家說謊,也無法凌駕在游戲之上,讓玩家去做什么。可以說,他們算得上公正的存在。”
黎漸川了然:“所以說,說明人不會在游戲規則和游戲進程上欺騙或是隱瞞玩家,但他們可以用他們的態度,或技巧性語言,對玩家進行誤導。他們是公正的,但他們的公正也是有限的。”
“沒錯。”
寧準偏頭在黎漸川帶著胡渣的下巴上蹭了蹭。
兩人被禁錮的姿勢距離太近,黎漸川想躲也躲不了,讓寧準蹭了個結結實實。
他一天一夜沒刮胡子,只是蹭了一下,寧準柔軟細膩的皮膚就紅了一片。緋紅直掃到眼尾上,多了絲旖旎味道。
黎漸川轉開眼,皺了皺眉。
“原來是這樣……”
羅拉低了會兒頭,也不知道相信沒有,又重新抬起眼,帶著點焦急與平靜道:“那真相就是哈里男爵才是和莫莉夫人結婚的亨利,也就是小吉爾特的繼父?而小吉爾特就是開膛手杰克……”
“可這和謎底有什么關系?”羅拉臉上充斥著迷茫,“連謎題都是假的,那怎么去找謎底?”
“解開疑點,就會得到答案。”
寧準淡聲說。
他的聲音平穩沉靜:“真相,要從幾十年前說起。”
“那時候,一名貴族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一個祈求邪神降臨的降生儀式。他是邪神的狂熱信徒,在得到這個儀式后,就聯系了他的朋友,德蘭鎮的羅尼教父,也就是玫瑰書店的洛克先生。兩個狂熱者湊到了一起,決定舉行這個儀式。”
半闔的桃花眼打開,寧準眼神平靜,聲音清冷地抽絲剝繭,就像一名醫術高超的醫生,冷靜地握著手術刀,一點一點將膏肓里的病灶剖出。
懶散與暗昧的氣息從他身上緩緩褪去,一股近乎絕對理智的淡漠浮上他的面容,讓他如一架機器一樣,精準而冰冷。
“他們找到一名色欲街的妓女,并讓這名妓女懷上了貴族的孩子。在這名妓女懷孕七個月的時候,他們把她帶到白教堂,用一根涂滿了蝙蝠血的木樁,釘進了她的嘴里。妓女身上流出的血繪制成了邪惡的符號,怨恨的靈魂被困在身軀里,發出痛苦的哀嚎。
“但他們不會讓她就這樣死去。
“他們用各種方法為她吊著一口氣,直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滿了十個月——貴族和羅尼教父將孩子剖了出來。他們認為,這樣的儀式誕生的孩子,會得到邪神的祝福。
“可羅尼在黑皮書的扉頁上寫,‘儀式失敗了,他的父親會喜歡他’。
“為什么儀式失敗了,他的父親卻會喜歡他?”
寧準的聲音帶出一絲涼意:“根據后來發生的事,我猜,儀式失敗是因為那名妓女沒有死,而這個孩子也沒有得到邪神的祝福。而他的父親會喜歡他,是因為這個孩子生來就是邪神。”
哈里男爵的臉上露出冰冷的笑意。
寧準道:“羅尼的黑皮書記錄了很多古怪邪惡的儀式,但唯獨這個儀式,被他在扉頁上留下了嬰兒手印的紀念。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但顯然這位孩子的父親無福消受這個作品,很快去世。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是被這個孩子親手殺死的。不然他的父親不會放任他跟隨他母親,生活在色欲街。
“這個孩子就是亨利。
“亨利在十歲,將自己的母親折磨致死后,就離開了白教堂街區。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但在翻過警局的一些檔案之后,我發現那幾年倫敦范圍內發生了不少虐殺案件,只是兇手一直沒有被抓到。
“或許是學會了收斂,也或許是其他原因。亨利在十幾歲到二十歲之間的幾年,消停了些。
“然后,他出現在了德蘭鎮。
“雖然老吉爾特之死,被定為意外事故。但按照老吉爾特的死狀描述,我認為是亨利殺了老吉爾特。很可能只是隨意宣泄一下自己的邪惡欲望。但之后,亨利就發現,沒了老吉爾特的莊園,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他不是野獸,不是靠吃人就能活著。他找到了另一種追求,于是他看中了莫莉夫人。”
桌上的日記隨著寧準的話語翻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