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您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有沒有鬧您?”
年若蘭直說自己和孩子一切都好,只是太醫說她身子太弱,得多注意調養才是,姑侄兩人就這樣邊散步邊閑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年珠說,年若蘭含笑聽著,仿佛聽說年家發生的一件件事,她就未曾離開過一樣。
當年若蘭聽說去年過年時年羹堯贈送年壽一把批量生產的小木劍時,更是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二哥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性子,不愿在這些小事上花心思,當初每每出門時給我和姐姐帶的禮物都一樣,就連給阿瑪和大哥的禮物也一樣,因為這事兒,我們沒少說他,可他卻一直是老樣子,根本沒將我們的話放在心上。”
說話間,他們兩人已行至如意館。
屋內的地籠早燒了起來,一塵不染,炕桌上更放著剛新鮮的果子和剛出鍋的糕點。
秦嬤嬤更是笑道:“七格格,您這一回來,側福晉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許多,前幾日就張羅起來,又是要人拿了果香將您院子都熏一遍,又是給您準備新衣裳,甚至連王爺前些日子送來的一筐朱砂橘都給您留了一大半,說您喜歡吃呢。”
年珠將年若蘭的胳膊摟的更緊了:“多謝姑姑,我就知道姑姑對我最好了。”
年若蘭到底是雙身子的人,走了這么久的路,說了會話,就回房去歇著了。
年珠卻和雪球似的,在院子里竄來竄去,想要找找這院子到底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想想也知道,福晉烏拉那拉氏從小出生高門,年逾四十,論心計和手段都遠甩自己一大截,若真的要沖年若蘭下手,如何會叫自己抓住把柄?
年珠垂頭喪氣的想。
她能做的只是要聶乳母再差人去問問蘇額木那邊有沒有打聽到什么。
好在不出兩三日,蘇額木就借著給年珠送賬本的由頭來了圓明園一趟。
“七格格,您叫小的打聽的事都打聽過了,趙女醫和趙家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趙女醫乃趙太醫長女,當年趙太醫辭官之后,她就跟著趙太醫回到了荊州老家。”
“趙家世代行醫,原本趙女醫是家中唯一的女兒,趙太醫原打算將所有的本事都傳給趙女醫和她兄長的,可回到荊州后,她那兄長卻去世了,自此之后,趙太醫行事卻荒唐起來,縱情女色不說,直至去世前兩年,他的小妾還給他添了個兒子呢。”
“據說趙太醫去世后,留下了十多個孩子,趙家本就家產不豐,被趙太醫揮霍之一通后,他死后只留下了個荊州的老宅子,那老宅子還抵出去了一半。”
“那時候趙女醫已二十出頭,早過了該嫁人生子的年紀,卻被弟妹寡母拖累,年紀輕輕就進府給高門大宅的夫人太太當女醫,后來她因醫術出眾名聲大噪,名滿京城,又到了雍親王府。”
“說是如今每年趙女醫的月錢都得撥一半送去荊州,若是晚上幾日,趙太醫留下的那些姨娘不是敲鑼打鼓四處哭訴,就是說要吊死在雍親王府門口,變成厲鬼都不放過趙女醫……”
年珠本是有七八分懷疑趙女醫,可如今,那七八分懷疑已變成了十分。
她好像明白為何趙女醫會將年若蘭有孕一事告訴烏拉那拉氏,趙女醫被趙太醫捧在掌心十來年,一朝從云端跌入泥里不說,出于道義,還不得不那些拖油瓶。
二十余年下來,想必趙女醫是又恨又悔,夜深人靜想些什么唯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唯有一點,年珠是清楚的,趙女醫不喜出正牌夫人外的所有女人,厭棄嫡子之外的所有孩子,畢竟若沒趙太醫的那些小妾孩子,如今趙女醫如尋常婦人一樣有家室和孩子,寄人籬下討生活的日子到底不好過,況且雍親王府還有李側福晉那樣棒槌一樣的人,這些日子趙女醫每每前去給李側福晉診脈,想必都能受一肚子氣回來。
年珠當即就吩咐聶乳母給蘇額木拿二十兩銀子的賞錢,直說他這件事辦的很好。
蘇額木原以自己沒打聽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來,過來圓明園的路上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如今辦好了差事得了賞錢,別提多開心。
“七格格,小的昨日回京的路上恰好經過了良鄉田莊,進去看了看,匠人已經將各種花木的種子撥了下去。”
“他們說今年天氣不錯,若是不遇上倒春寒,這些花木少說能存活七成。”
“您若有時間,也可以過去看看的。”
“好啊,不過我最近要陪著姑姑,想必是沒時間的,等著以后花開時再過去也不遲。”年珠瞧見蘇額木瘦了不少,也知道他此次前去荊州定吃了不少苦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將良鄉那田莊交給你們管,就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司掌柜舉薦的人不會有錯,你是我的乳兄,自也是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你們,還能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