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百畝的花田可不是鬧著玩的,也幸好年家家底厚,縱然失敗了也無妨,她也能替年珠兜底,她甚至已想到明年開春這上好的百畝田地種什么才好。
“額娘,您是信不過我嗎?”年珠卻是信心滿滿的樣子,笑道,“我長這么大,除了念書要您操過心,還有什么讓您操心過?我倒是覺得萬事得講究一鼓作氣、乘勝追擊,您且等著瞧吧,到了今年秋日,我那鋪子所賣的花露香膏就會風靡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清。”
覺羅氏只是寵溺笑笑,并未接話。
母女兩人很快又去看了剛移栽的葡萄藤,覺羅氏雖對種花沒什么研究,但她陪嫁多,田莊也多,其中有幾個田莊也是種了瓜果的。
這時候,覺羅氏并未將覺羅氏當成一六七歲小孩,而是像當年她額娘教她一樣教起年珠來。
“田埂上種滿了葡萄倒是明智之舉,葡萄喜陽,你這莊子上的匠人瞧著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將葡萄都種在了陽光充足的地方,等到了秋天,將落葉掃進土里,冬雪一下,來年也就能少施許多肥料,如此一來,也能節省不少開銷。”
“我瞧了瞧,那幾個匠人只擅長種花,今年倒無妨,移栽果木的頭一年都都結不了什么果子,但今年年底得尋摸兩三個擅長種葡萄的匠人才是。”
說著,她拍拍年珠的手道:“方才你對著那幾個匠人,就做的很好,不能太好說話,否則他們會不將你當成一回事,卻也不能過于嚴苛,有些時候,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雖成不了大事,若想要使壞,卻能釀成大禍。”
“你這莊子上的仆從只會越來越多,得有個管事才行,蘇額木雖有才能,又值得信賴,但卻是年紀太小了點,況且他還要操持雜貨鋪之事,有的時候還有與便宜坊的司掌柜對接,事情一多,難免忙不過來。”
……
年珠細細聽著。
春日的陽光如金屑似的灑在覺羅氏面上,帶著幾分英氣的面上更是散發著奕奕神采。
認真的人最美。
這一刻,年珠只覺得她額娘這樣好,值得世上最好的東西,偏偏阿瑪年羹堯不知道珍惜。
整整半日,覺羅氏說了很多,年珠也記下了許多,只覺得很是受用。
到了晚上,年珠趁覺羅氏歇下后,則偷偷找到了石嬤嬤,問起年羹堯最近還沒有動作。
石嬤嬤是尋常長輩思想,一心只盼著覺羅氏與年羹堯恩恩愛愛的,說起這事兒來是長吁短嘆的:“二爺前些日子還差人送了好些四川的蔬菜回來,福晉瞧著是一點不生氣的樣子,吩咐小廚房變著花樣做了吃了,可二爺送回來的信,福晉卻是連看都沒看一眼。”
“從前二爺差人送信回來,向來是沒有福晉份兒的,可福晉每次都還會寫封平安信過去,可這次福晉別說差人送信,連句話都沒有。”
“七格格,奴婢看不如趁幾日您好好勸勸福晉,要她莫要再慪氣呢……”
年珠是左耳進右耳出,等著石嬤嬤絮絮叨叨說完后才道:“嬤嬤,您知道什么是舔狗嗎?”
“甜狗?”石嬤嬤是一頭霧水,不解道:“狗兒怎么會是甜的?不管是不是甜的,那都不能吃啊!”
年珠認真解釋道:“嬤嬤,不是您想的那樣,您想想,狗兒是不是每每看到主人總是搖尾乞憐?不管主人對它好或不好,總是這樣子,可是它越是這樣,它的主人就越不會把它當成一回事。”
“同樣的道理,人若一直討好別人,別人也不會把他當成一回事的,我倒是覺得額娘這樣沒錯,人這一輩子如白駒過隙,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兒,額娘怎么開心怎么來好了。”
不過,她倒是覺得年羹堯比她想象中持之以恒,想來也是年羹堯這一生過的太順遂,還從未遇到過什么挫折打擊吧,想想就叫人覺得羨慕,不像她,小小年紀就要操心起幾年之后的滅頂之災來。
石嬤嬤只能苦笑著搖搖頭,無奈道:“七格格你呀,從小就是個主意大的,奴婢可說不過您……”
接下來幾日里,年珠就陪在覺羅氏身側,她們再帶上年忠一起,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在莊子里閑逛。
可不管是游山玩水也好,還是在莊子里閑逛也好,覺羅氏都會見縫插針與年珠說些經商之道,在她看來,女兒聰明歸聰明,但論起經商之道,年珠到底還是嫩了些。
若想要生意做的大,做的好,免不得要摔幾次跟頭,但覺羅氏身為母親,又怎會舍得見年珠摔跟頭?
年珠也是個虛心求教的好孩子,白天跟在覺羅氏身邊接受徇徇教誨,晚上還會在屋內將覺羅氏教導她的道理都記下來,畢竟好記性比如爛筆頭嘛,甚至她還給這手札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女子賺大錢注意事項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