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來去,好像這么一大筆銀子做什么都有風險,就連種花也不行,畢竟花露香膏這種東西如今雖風靡,但一瓶用完卻也得花上幾個月,更不必提如今京城已有脂粉鋪子開始售賣薔薇露,味道雖差上不少,但價錢也便宜許多,長久下去,我鋪子的生意定會受到影響,有一個莊子種花就夠了。”
頓了頓,她有些猶豫,可想著四爺與年若蘭不是什么外人,便低聲開口道:“所以我思來想去,這樣一大筆銀子還是放印子錢最合適。”
印子錢,說白了就是后世的高利貸。
四爺與年若蘭對視了一眼,兩人眼里都帶著震驚,這可不是幾百幾千兩銀子,可是幾萬兩銀子啊,萬一銀子收不回來,那該如何是好?
四爺皺眉開口道:“珠珠,你這法子太過于冒進,且不說風險太大,這樣一筆大銀子,誰能用得上?”
年珠早就想過這件事,是狡黠一笑:“尋常人自是用不上這樣一大筆銀子,但我猜,九貝子肯定用得上。”
“尋常人可能會賴賬或還不上銀子,但九貝子可是皇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區區幾萬兩銀子,想必也不會放在眼里的。”
“要是九貝子真還不上銀子,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是直接將把柄往您手上送!”
九阿哥就算有經商之才,卻不過是仗著皇子身份四處斂財罷了,如今四爺在皇上跟前愈發得臉,那些朝中大員個個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隱隱也有觀望之勢,再加上汪景祺這人胃口極大,連哄帶騙哄了九阿哥不少銀子,更別說遠在西北的十四阿哥到處也是需要銀子的地方……近來九阿哥手頭可不寬裕啊!
“別看你年紀小小,渾身上下是數不盡的心眼子。”四爺撫掌輕笑,低聲道,“從前我幾次與你姑姑說起你頗有你阿瑪之風,可如今看來,你阿瑪都及不上你。”
年珠是自謙一笑,她知道自己不過是沾了穿越的光而已,任何時候都要懷著敬畏之心。
她見四爺并沒有反對,想必是暗中支持她的,聽四爺說明日不忙,會在圓明園陪年若蘭,便說明日想去見一見汪景祺。
四爺是欣然應允。
翌日一早,年珠就早早起身,她先去鋪子看了看,便命馬車前去汪景祺府上。
馬車很快朝紫禁城方向走去。
年珠所開的雜貨鋪是在寶鈔胡同,已是京城達官貴胄的聚集地,但如今汪景祺所居院子的位置地段卻比寶鈔胡同更好。
沒多久,馬車就穩穩停在了汪府門口。
門口兩只獅子是威武雄壯、栩栩如生,朱漆大門厚重、門簪雕花精美,兩個門房看起來是精神抖擻,……任誰瞧見,都不會想到大半年前汪景祺還是一吃不飽穿不暖的窮舉人。
門房知道年珠身份后,忙進去通傳,很快就迎了出來。
“年七格格,您隨小的一起進來吧。”
“老爺說了,他書房里有客人在,勞您稍等片刻。”
這也是年珠意料之中的事,點點頭便隨著隨從進了偏廳,一路走來,這院中景致雖比不得世家貴族,可一花一木、一草一石卻珍貴異常,大有講究。
年珠到了偏廳,更見墻上掛著古玩字畫、門口處還擺著半人高的玉珊瑚,很是奢靡。
就連丫鬟端上來的茶點也很是精美,年珠嘗了口千層油糕,不由頷首贊嘆道:“這可是揚州特有的千層油糕?我很少吃到這樣綿軟嫩甜的千層油糕,致美齋雖也有千層油糕,卻是過于甜膩。”
千層油糕,顧名思義,一層糖一層油一層面皮,擺在白玉高盤的千層油糕呈半透明的芙蓉色,如何將這糕點做的賞心悅目且不甜膩,那可是大有講究。
甚至連揚州的廚子都不見得能做好這道千層油糕,她上次吃到合心意的千層油糕還是在外祖父家呢。
“是。”小丫鬟點頭道,“這廚娘可是我們家老爺花大價錢從揚州請來的呢。”
年珠只覺這汪景祺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有錢,出手還要闊綽。
她索性就安安靜靜坐著,品品茶吃吃糕點,甚至要丫鬟將小廚房的各式糕點都端上來給她嘗嘗。
小丫鬟來的次數多了,瞧見嘴甜的年珠也很是喜歡。
年珠是有意無意朝小丫鬟打聽起來,這剛采買回來的丫鬟只是經過十天半個月的培訓后就迅速上崗,并不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更何況因她長得好看,每日也就做些上茶送點心的簡單活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