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他老人家卻察覺出不對勁來,一是從這藥渣來看,似是婦人胎兒不大好,二是年若蘭與年珠向來情同母女,若有了身孕,應該不會瞞著年珠的:“不對,這藥渣你是從哪里來的?”
“朱太醫,您別問了吧。”年珠微微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情您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兒。”
朱太醫除了貪吃貪喝,好逸惡勞些,對八卦可沒什么興趣。
他進宮多年,早就知道不該問的別問,“行,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問了。”
“不過……”
“朱太醫,您有什么話直說就是。”年珠道。
朱太醫也跟著嘆了口氣,道:“不過就算我沒替那婦人號脈,不知道她脈象如何,但就從這藥渣來看,卻能發現她腹中胎兒保不住。”
“這藥渣中的杜仲比尋常安胎藥重三分,杜仲卻是治胎動不安、胎漏下血等癥狀的,可見那婦人下血癥狀頗為嚴重,如此看來,她這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
“但我不懂得是,既然這孩子保不住,為何要服用安胎藥?若強行保胎,這胎兒越大,對人本身的損傷也就越大……”
年珠方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是啊,滿打滿算,如今鈕祜祿格格也就一個月的身孕,明知孩子保不住,為何要保胎?
她思來想去,只想到了一種可能。
鈕祜祿格格打算借刀sharen,借誰的刀、殺誰的人了?答案是呼之欲出。
因她們從前經常在小福惠跟前念叨四爺的緣故,小福惠見到四爺后一點不怕,甚至粘糊得很,四爺年過中年,再得幼子,自然也將這小兒子寶貝得很。
一來二去的,四爺與小福惠父子情是羨煞旁人。
若小福惠是個病秧子亦或者是個蠢的也就罷了,偏偏一歲出頭的小福惠聰明過人。
年珠忍不住,若她是鈕祜祿格格,只怕也會寢食不安,但這就是害人的理由嘛?鈕祜祿格格母子的命是命,難道年若蘭母子的命就不是命嘛?
不管是年若蘭或小福惠害得鈕祜祿格格沒了這孩子,這罪名都要緊緊跟隨他們一輩子,依照四爺的性子,就算再疼小福惠,也不會將小福惠立為世子的。
秋雨沙沙,傍晚時更是帶了絲絲哀怨,年珠只覺得慶幸,穿成佞臣女兒也比穿成后妃小妾來得強,這大清女人的日子啊,真不是人過的。
年珠請朱太醫幫著保守這個秘密,又與李田氏說了幾句話后,這才回去。
不管外頭是如何的狂風急雨,如何的蕭條落寞,聽雪軒內卻是其樂融融一片。
年珠剛走進去,就聽到屋內傳來一片笑聲,其中還夾雜著小福惠脆生生的背書聲。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然后,然后……阿瑪,我忘記啦……”
年珠行至屋內,瞧見小福惠正窩在四爺懷中撒嬌,在四爺懷里拱來拱去,奶聲奶氣刀:“阿瑪,我忘記了,我昨天就聽您背了一遍而已,您再教教我好不好……”
四爺正欲應下時,卻掃眼瞧見年珠,當即就皺眉道:“外頭下雨,你怎么沒撐傘?身邊的人是怎么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