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心里堵得慌。
看樣子他這女兒早就算到了會有今日這一出。
他年少有名,不知被多少長輩夸過,后來因仕途一帆風順,讓他覺得世間少有自己這樣聰明的人。
沒想到,年逾四十的他在自己女兒跟前……竟像生瓜蛋子似的。
“你就一點不怕嗎?不怕我怪罪你,不怕我遷怒你,不怕……我對你下手?”
“川陜一帶,眾人提起我來是又怕又懼,甚至有人嚇唬啼哭不止的孩童,若說他再哭下去,就將他丟到總督府門口……”
這法子甚至還很奏效。
當日他聽到這話心里隱隱還有幾分得意,這說明什么?說明他就是天,所有人都懼他怕他!
年珠笑道:“有道是虎毒不食子,當日弘時阿哥犯下那樣大的錯事,王爺將他丟出雍親王府之前,還將福晉與李側福晉的陪嫁都給了他。”
“天底下,大多數父母都是愛自己孩子的。更何況,依我對您的了解,您那心腸,比王爺是要軟上幾分的。”
“當初事發之日您都沒有怪罪我,等著您氣消了,就更沒有這回事。”
說話時,她已在院內的石桌旁坐了下來,看著年羹堯的眼睛道:“而且,經過李維鈞一事,想必您也看清了王爺的態度,如今迷途知返還不算晚,并未到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
歷史上的年羹堯之所以猖狂,并非因他蠢笨,而是歷史上的四爺最后坐上皇位,與他和隆科多是密不可分。
年羹堯自恃勞苦功高,這才愈發猖狂。
但如今,四爺之所以能坐上皇位,能笑到最后……和他還真沒太大的關系,他頂多一得寵且有才能的外戚而已。
人一旦謹慎警覺起來,很多時候看待問題就周全了許多,也會慎之又慎。
她相信,以年羹堯的聰明才智,定會知道她并不是想當四爺身邊的幕僚,從始至終她都是站在年家這邊的,她與年羹堯一樣,盼著年家能夠繁榮昌盛,屹立不倒。
“珠珠,事到如今……暫且不提這些。”年羹堯苦笑一聲,道,“依你看,如今還有破局之法嗎?”
當然是有破局的法子的。
若是不努力,什么都改變不了,若是努力一二,卻能改變很多事情。
年珠將京中近況說與了年羹堯聽:“……雖說我離開京城已有一年多的時間,但我的老師李衛已在官至戶部侍郎,成為了王爺的左膀右臂,這人不是佞臣,是個可靠的。”
“除去他,王爺近來與隆科多走得很近,不,應該說王爺一向與隆科多走得很近。”
“槍打出頭鳥,若有人行事比您還要張狂,您說,王爺是不是就顧不上您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雖說她這招禍水東引不大厚道,但她設下圈套,也得隆科多愿意上鉤才是啊!
年羹堯一愣,繼而道:“你這腦袋瓜子啊,比你那些哥哥們加起來都要聰明。”
年珠也是這樣覺得的,直道:“只是不知道皇上龍體如何,雖說有朱太醫在,但皇上年紀大了,從前數次中風,只怕沒多少壽數了。”
她只盼著皇上能多活幾年,再多活幾年,不僅僅是為了給年羹堯多爭取些時間,也是因這位勤政愛民的老人的確是位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