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岳沛兒從校場回來,只換了件衣裳就去了便宜坊。
便宜坊內的弘晝倒是好好拾掇了拾掇。
今日一身墨青色竹節紋的袍褂,一掃從前的吊兒郎當,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氣神。
用他的話來說:“……我長到這么大,總算碰上個有眼光的姑娘,總得叫她覺得自己沒看錯人吧!”
甚至弘晝早早到了便宜坊廂房后,還命人用沉水香將這屋子先熏過一遍,直說這樣會雅致些。
就連席間的菜色,向來不拘小節的弘晝也是提前看過一遍的。
畢竟閑著也是閑著嘛!
但當他看到推門走進來,還帶著一陣風的岳沛兒,下意識反應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岳沛兒不僅沒有打扮,甚至連拾掇都沒有,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烏青色繡暗紋花旗服,腰間掛著一把佩劍。
似是因正午過于炎熱的原因,髻邊的碎發被汗水打shi,仿佛才練完劍過來。
她語氣里更是沒有女兒家的溫柔小意,一開口就道:“五阿哥,您找我有事?”
你是不是喜歡我??!
弘晝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的敞亮人,如今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萬一對面的人說“一點不喜歡你”之類的話,多丟人呀!
岳沛兒等啊等,一直等到菜都上齊了,仍沒等到弘晝開口。
她忍不住想,看樣子是她自作多情呢。
昨兒晚上她一夜都沒睡踏實,想了又想,覺得弘晝一堂堂皇子,肯定不會喜歡她一鄉下來的小丫頭片子,所以決心與從前一樣,不能露出馬腳。
如此一來,這兩人原本都是嘰嘰喳喳喜歡說話的性子,一頓飯吃下來,卻是異常尷尬。
最后,還是岳沛兒狐疑道:“五阿哥,您今日請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這個……”弘晝支支吾吾的,后來心一橫,還是問道,“我想問你為什么會送我一個香囊?!?/p>
“難道,京城里不能送人香囊嗎?”鋼鐵直女·岳沛兒是一頭霧水,低聲道,“先前您送了我不少禮物,我祖父祖母說過,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欠人人情,所以只能硬著頭皮給您回禮。”
“可您是皇子,這一來二去的,我就算搭上全部身家也不夠回禮的。”
“后來我讓聽說換季時人容易失眠多夢,想著我們岳家有祖傳的藥包能夠治失眠,想著給您送一個?!?/p>
說著,她更是遲疑道:“五阿哥,莫不是我送你的那個香囊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她這才驚覺自己膽子太大了點,眼前這人可是皇子呀,若自己送出去的香囊有點不對勁,她這一家老小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沒,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焙霑冞@才想起來自己得了這香囊后好像再沒失眠過,經常想著想著岳沛兒到底喜不喜歡自己這個問題就睡著了,如今低聲囁嚅道,“這香囊很好用,我原打算找你多要幾個送人的,畢竟我額娘她們年紀不小了,如今夜里時常睡不著?!?/p>
“既然這是你們岳家秘傳的方子,那我就不要了?!?/p>
說著,他更是慌忙站起身來,落荒而逃:“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兒呢,就先走了?!?/p>
他只覺得丟人丟大發了,若叫他的那些堂兄弟知道這事兒,肯定背地里要笑話他的。
因他走的匆忙,今日甚至忘記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