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雙眼依然溫柔,卻又摻入了些許哀愁和堅定,如小屋門前的鳳凰花,有陽光也有蔭翳,卻能清晰地感覺到經歷風雨后煥發的生機。
她慢慢走到院子里,坐在那個大樹根做的桌子前,低頭開始泡茶。
玉婆婆笑瞇瞇地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優哉游哉地看著她。
茶湯鮮艷清澈的時候,她終于抬頭笑了笑,對身前的玉婆婆說了什么。
玉婆婆回頭,朝窗口的安樂言招了招手。
“走吧,”巖澍難得笑得開心,“奶奶說,方姨的情況比想象中好多了,剛才來的那些大爺大媽都高興得很,說要慶祝一下呢!”
兩人趕忙來到小院中。
方芮輕輕“啊”了一聲,站了起來。
安樂言自然地迎了上去,傅識滄卻慢慢停下腳步。
他站在小院的中間,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方芮。
男人的眸子如同深潭,被壓在潭底的光淡淡的,在水面下若隱若現,卻怯于露出水面。
十二年的隔閡,無數次的失望,此刻的他,竟然也有些不敢確認。
安樂言回頭看了一眼傅識滄,停下腳步,又看向方芮。
女人的眉眼依然溫柔,嘴角帶著笑,雙目中卻有晶瑩閃過。
她靜靜地看著傅識滄,過了好一會兒,突然伸出雙臂。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而下,時隔十二年,她終于再次擁抱住自己的兒子。
雖然現在,兒子已經高過她好多,已經不再需要她去安撫,而是可以將她抱在懷里,籠罩在自己的保護之下。
她突然想起了昨日,那個將她從破裂的記憶中拉出來的身影說:
“我是傅識滄,你和傅興山的兒子,你永遠可以信任,可以倚靠的人。”
“對不起,小滄,”她還是習慣性地,輕輕拍著兒子的后背,輕輕喃喃,“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傅識滄沒有說話,但收緊的手臂和久久的擁抱說明了一切。
“好啦,都平靜一下,坐下來喝點茶。”玉婆婆笑呵呵地拍了拍兩人。
方芮抽了抽鼻子,看著玉婆婆的時候卻突然哭了出來。
安樂言則拉住了傅識滄,把他帶到梧桐樹后。
他看著傅識滄紅紅的眼睛,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肩膀。
男人似乎不樂意似的扯了扯嘴角,卻還是一低頭,把臉埋進了他的肩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