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禮堂鴉雀無聲。
駱清逸站起身走上臺的時候,禮堂一點掌聲都沒有。
安德魯教授的等人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學生席,只見后座密密麻麻的人群,各個點開了自己的終端,像是對待什么大挑戰一般嚴陣以待。
駱清逸上臺之后直接連接了大投影設備,與平日里的嘻嘻哈哈不同,此時的他面容嚴肅,說話不拖泥帶水:“多余的話就沒有了,現在立刻公布大一新生的畢業課題。”
安德魯教授等人眉頭一跳,彼此能看見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大一便要公布畢業課題,這是一邊上課一邊準備論文?據他們所知,自治星的大學都是6年制,很多學生都是
八
校長一邊感動地鼓著掌,面對一臉懵逼的安德魯教授等人,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熱情而興奮地對他們解釋:“3420年是故宮兩千歲生日,再過幾年,我們將見證它的第二個千年,這是多么榮幸的一件事!”
然而面對華夏人的狂歡,安德魯等人滿心的費解。
他們看過華夏歷,現在是華夏歷3410年,往3420走起碼還要等十年,他們知不知道十年對于科研來說是多么重要,十年,也許生物機甲能得到起步,也許新型機甲能實現量產,也許人類壽命真的能平均突破三百,也許……
明明能為未來做的事情那么多,他們現在的計劃更多的是把科技排除在外面,安德魯等人一直知道,這個宇宙太大,哪怕人類發現了彼此,在這個無垠的環境中不在孤單,但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星球都有著自己的文化底蘊,一些古老的星球的人必定會有著不一樣的習性。
地球是自治星,來之前他們就做好了這個星球上的人也許觀念上、行為上和他們不一樣的準備。
然而這個準備里,顯然沒有“不把現代科技當一回事兒,全心全意準備歷史”囊括進去。
按照他們一開始的想法,這個星球的人也許學得偏一點——比如不迷戀熱血的機甲對戰,喜歡圖木結構房屋設計等等——但是好歹是跟著聯邦的大環境發展來的,然而來到地球沒幾天,這個星球的人就讓他們在華夏直接學到了一個成語:不可置信。
散會之后,安德魯一行人開了個緊急會議,他們聯系了分去中小學的教師,先是彼此說了說彼此看到的事情。
他們連接了多線,幾個視頻里不同的人在表達著各自的激動。聽完他們說的話,安德魯等人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這個所謂的“故宮千歲生日全球預熱期”并不是指所有的華夏大學都參與其中,這個“狂歡”囊括了華夏的所有人,上至百歲老人下至懵懂孩童,都將為此做準備。
“他們能將幾億人都塞進那個什么城嗎?”年輕人不可置信地叫嚷著,“不說那什么城,就說它所在的‘首都區’都塞不下這么多人,到時候還不是要上全息看直播!”
瞧瞧他們剛剛在禮堂聽到了什么,小學的開學典禮,校長鄭重其事地表示接下去幾年,華夏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這個所謂的“故宮”的兩千歲生日,鼓勵學生們多接觸、多學習、多研究,整個開學典禮,沒有對廣袤星際的展望,沒有對熱門機甲的宣傳,只有對過去的回顧——要知道少學的孩子才幾歲啊,正是星際知識啟蒙的關鍵,結果他們要耽擱10個地球年——換算成聯邦標準時間也是很長的日期啊!
分去小學和中學的多是年輕人和老年人,前者年輕氣盛,一腔熱血都拿來貢獻給了自己的學業,后者大半輩子都和學術打交道,對于師者,最驕傲的事情莫過于為懵懂的孩子指引前進的道路,他們愿意毫無保留把自己的一切教于他們,愿意和他們共同探索人類至今沒能找到答案的謎題,愿意為這些孩子奉獻一切,讓這些孩子能開發出更利于人類的科技。
然!而!
當這些孩子只看得到過去,不展望未來的時候,他們不就毫無用武之地了嗎?
安德魯教授的臉色十分難看,不僅僅是對這個學校不滿,更是因為教導孩子們注意過往歷史的不是這個學校的其他老師,而是他曾經無比看好的駱清逸。
比看見一個天才泯然眾人還要讓人痛心和憤怒的是這個天才自己不學好,自甘墮落,誤人子弟!早幾天前心里的那份溫和已經因為今天受到的沖擊太大而沒了,他現在堅定地相信自己一定得把人說通離開華夏,不然這人只會漸漸失去自己的鋒芒。
“而且教授您發現了嗎,”一位教授皺著眉,“他們在大一就給學生們布置作業,這里可是華夏最好的一所大學,這里對學術的要求極為嚴格,可以想象這些課業需要很多的時間去研究,也就是說華夏確實意在培養他們對知識的汲取,可是這些事情,全都和機甲系沒有任何關系。”所謂的大一就要開始準備論文,這些都和機甲系——甚至新科技沾邊的專業——沒有關系。
他們來到地球沒多久,現在下定論也許有點以偏概全,但是在坐的誰沒有個火眼金睛,擅長分析,光是他們看到的、同事轉述的,他們就能暫時得出一個十分不樂觀的結論:在地球,聯邦的所有科技都被冷落了一般,雖然他們看過機甲系下撥的經費,可以說待遇很好,可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比起被全校師生看重的“過去”,科技專業簡直就是后娘養的,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從明天開始,慎重對待這些學生,我們一定要好好教,專心地教,一定要把這個不良現象糾正,如果人手不足,我會打報告申請調更多的老師過來。”安德魯咬牙切齒,難怪齊校長甘心放權,難怪華夏這一群人都不在意他們是不是來奪權的,人家根本沒把他們的到來當一回事,他們要接受的機甲專業及聯邦語專業在這兒就是個冷門專業,也許在華夏人眼里,他們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
且不說安德魯教授針對這件事做的種種安排是如何,轉到駱清逸這一頭,開學典禮之后按照慣例各回各院系,文史學院的人多,干脆就留在了禮堂里,大伙兒集中到了前排,駱清逸還站在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