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白驍道,“我只是在尋找災難后的希望,廢墟里已經沒有任何未來了。”
周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細想又察覺不到哪不對。
從廢墟中出來的年輕人他也見過,有茫然的,有驚喜的,也有沉默寡言的,而這個年輕人,總是有一種……像是穩重感,又不像,仿佛在面對一個災難前的人,但他問出的也都是災難后的人才有的問題。
白驍也覺得這一路自己發生了變化,可能是拜別了郁明之后,也可能是看到那些獨居的人,或者是見到狂歡者的時候。
變得冷漠了,他現在看到庇護所的人沒有激動,也沒有興奮,盡管知道再前面就是安全區。
在得知安全區還沒有解決感染后,白驍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回去了,他不可能進去的,進去的話體檢是必須的一項——如果已經解決了感染還好說,他可以回頭去把林朵朵帶過來,如今沒有解決,那他這個喪尸可能就是個寶貝。
這一生,也許就要學郁明或者誰,隱藏感染者的身份,獨自生活著,生活在人類文明之外,聚居地之外,那些災難后的廢墟里。
畢竟是只喪尸。
如果說出發前一切都不確定,還有許多希望,那么現在已經了解了大部分。白驍從周序身上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周序身上帶著一股味,那是狂歡者、或者獨居者身上沒有的味,那種味叫大局。
廢墟里狂歡者不是敵人,反而獨居的幸存者被他所厭憎。
白驍相信了周序是從安全區來的。
“你好像沒有很欣喜?”周序問,“越往那邊走,只會越安全,直到看不到喪尸的時候,你就知道,安全區近了。”
“能說說安全區是怎樣的嗎?我這樣的人如果去了,能做什么?”
“能做的很多,可以一邊干活,一邊學習認字……你認不認識字?”周序問。
“認識一些。”
“那就最好了,其實不認識也沒關系,那邊會有文化課。”周序說,“也有食物、秩序,以及保護,你在廢墟里長大,也許沒有經歷過,安全區不是聚居地能比的,那里有很多很多人,他們會教你做什么,以后不用每天都考慮怎么活下去。”
周序說著說著笑了。
很多災難前的人總有一種信心,認為人類必勝,但災難后長大的人就沒有。
末世里長大的人,都習慣了這種荒蕪的廢墟,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正常的,以前的事更像是一種故事,只存在于別人口中,他們沒見過,也就無從想象原本的世界有多繁華,有多璀璨。
他們不知道曾經的工業有多發達,也不知道曾經人類有多強大。
末日二十年,中間發生了太多事。
災難后的年輕人,只能從那些廢墟里幻想以前的模樣,那是片面的,支離破碎的。
“你們才是未來的希望。”周序說,“安全區需要年輕人。”
“你有孩子。”白驍忽然說。
“是的,我有,她在安全區里活得很好。”周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