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這樣,馬爾蒂尼措辭時心底的自責越深,他拋卻解釋,直接向伊凡保證:“我送你去俱樂部試訓,會有安全、嶄新的身份,你可以盡情……”
“你騙我!”伊凡大聲打斷了他。
馬爾蒂尼頓了一瞬,換了一個換題:“那個劣質官員,我會派人替你解決。其他所有……”
“你騙我。”伊凡淡淡地又說了一遍。
馬爾蒂尼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今晚和我回家,好嗎?我們需要一場談話。”
伊凡:“為了找你,我把房子賣了。”
馬爾蒂尼:“……我知道,已經買回來了。”
伊凡深呼吸,抬眼同人對視,他鼻腔抑制不住泛出一股酸意。
他真恨自己不爭氣,剛才還因對方的隱瞞幾乎沖破天靈蓋的怒火,卻這么簡單因為一句話,一個對方動動手指就能實現的舉動而熄滅大半。
可這是他伊凡一個人原諒,就能掩蓋過去的嗎?
馬爾蒂尼,在米蘭地下世界留下的赫赫威名,每一筆都有鮮血涂就,而伊凡,一個被養兄玩弄在掌心的小臥底,他能替代這么多靈魂原諒嗎?
伊凡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此時的感受。
他被抽走靈魂般任馬爾蒂尼牽上他的手,被一路帶回三年前兩人居住的小家。
馬爾蒂尼打開門,乍一眼看,屋內的一切似乎都和曾經一模一樣。
可缺少了劃痕的墻角,嶄新的門把手,桌上嬌嫩欲滴且不屬于這個季節的鮮花,無一不向伊凡宣告著他們的不同。
[都是這個男人買來糊弄你的手段。]它們頭上似乎飄著這行字。
米蘭教父似乎對這個欲蓋彌彰的效果也不滿意,他余光睨向窗外一角的神色沉了一瞬。
有人要倒霉了。伊凡無端猜測,下一秒覺得這一幕實在是黑色幽默,他忍不住哼笑了一聲。
馬爾蒂尼的視線立刻全部回到伊凡身上:“怎么,看到有趣的東西了?”
他跟著伊凡的視線環視,無果,隨后又無奈地笑了笑:“有些舊物流通難找,相信我,再等一等,好嗎?我會把這里還原的。”
還原不了。
伊凡眼神光彩暗淡,最重要的人都變了,物是否一樣又有什么用呢?
無非是在時光的長河中刻舟求劍。
大概尊敬的教父先生太久沒在對話中遇見人走神了,他捏了捏伊凡的手,吸引伊凡注意似的問他:“要聊一聊嗎?從你的足球夢想開始?伊凡,你還想踢球的話,我可以幫你。”
馬爾蒂尼牽著伊凡坐到暖咖色沙發上,像曾經伊凡眨著明亮懵懂的眼睛向他暢談夢想時那樣,“過去的已經過去,無論今后你想走任何一步,哥哥都能為你鋪平道路。”
教父的承諾像米蘭城一柄象征權位的劍,或所指之處眾生平等的加。特。林機。槍。
如果其他有野心的人在這,聽到這句話,恐怕已經感激涕淋地下跪,虔誠親吻馬爾蒂尼的指尖。
可伊凡只是平淡地勾起唇角:“殺手,我想做米蘭的王牌殺手。”
這一瞬間,伊凡腦中沒有臥底任務,只有一抹淡淡的報復欲,促使他微微挑起眉梢,挑釁地對馬爾蒂尼露出他自暴自棄的一面,“可以嗎,哥哥?教父?”
馬爾蒂尼握著伊凡手腕的手緊了一瞬,隨后,卻出乎伊凡預料,男人輕描點寫地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