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秦王敘述,仿佛親身經歷,加之其人年齡與秦王相仿,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能有怎樣的病把人折磨至斯?
王知遠確實曾在哪聽過類似的病癥,便問李世民那人是否也是從軍,身體可有其他明顯癥狀?
李世民只道此人確實從軍,精騎擅射,武技卓絕。雙手手腕有明顯泛白痕跡,并且有不斷往大臂延伸的趨勢。
淡然自若的老者聞之驀地睜開眼,起身失態地繞著李世民轉了三圈仔細觀察,確認他口中的那位朋友不是秦王本人時,長嘆一口氣,口中不斷沉痛唏噓:“天命如此呀,天命……”
李世民快步追到王知遠跟前,緊張詢問:“先生何故如此言?”
王知遠沉吟,終是說出:“絕脈之體,注定早亡!”
什么?!
李世民雙唇驚訝微張。
莫非霍去病英年早逝就是因為這個絕脈之體,到底何為絕脈?李世民捏緊拳。
秦王辭別王知遠,快步走出清虛觀朝洛陽宮方向急行而去,途中不忘吩咐:“玄齡,回去你挑一個嘴嚴可靠的人,要他專門去尋孫思邈,要快!一定要快!”
“殿下?”
一直守在道觀外的三人不知怎么秦王進去出來一趟變得十分焦急,似瘋了般。
去尋孫思邈?難道是殿下有哪里不適?長孫無忌反應過來一拍大腿,發足追上去。要不是大街上行人來來往往,他就要撲上去抱住李世民把他里里外外檢查個徹底。
長孫無忌在心里不停暗罵自己:我怎能這樣糊涂!二郎對自身大咧慣了,可別給他拖成痼疾了。
當霍去病清楚地聽到自己說的話傳到耳朵里斷斷續續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昆侖玉指環又在作怪。
感覺到有人用外力想要扒開他的眼皮。身為軍人本來的危機感迫使他立時睜開眼。懸著金針正準備下針的老大夫被霍去病嚇了一跳,倒退一步,臉上的褶子驚駭地顫抖起來。
霍去病用手揉捏鼻梁坐起身。
這是酒肆的客房,衛青總是溫和平靜的雙眼此刻眼白脹滿鮮紅的血絲。他憋著氣不出聲,手背在身后,修剪圓潤的指甲用力刺入掌心,空氣中飄出一股淡淡的腥味。
大將軍惴惴不安了整整一個時辰,自從霍去病在與他喝酒說笑時忽然怔住,接著毫無預兆一頭栽倒在桌上。酒爵中灑出的酒沾shi袍袖,一股沒由來的驚懼瞬間襲上后背,衛青呲目欲裂,幾乎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攬過霍去病癱倒的身體一把將他背起,撞開雅間的門,近乎變了聲調般的大聲喊:“大夫!店家,快叫大夫!”
掌柜聽到樓上有人急呼,忙與小廝上樓去,就見一藏藍衣裳的先生背著另一更為年輕的玄衣公子跌跌撞撞沖出,那位先生初入酒肆時周身氣度從容溫和,哪像此刻這般近乎癲狂地呼喚求援。
掌柜叫小廝快去醫館尋大夫,自己快步領著那位先生到客房暫歇。
無論怎么喚外甥都沒任何反應,刻意遺忘的那夜可怖噩夢卻仿若夢魘不斷侵襲他的腦海。眼前的霍去病躺在床上,雖閉著眼,可觸手的皮膚是溫暖的,活生生的。但衛青總覺得外甥的臉似乎罩上一層不化的冰霜。
衛青用力捏住外甥露在棉被外的手,把那只修長的手掌捏出道道分明的指印,足以看出力道之大,心情之焦急。
小廝帶著背著藥箱的老大夫急急忙忙趕來,就見衛青魔怔地守在霍去病的床旁,叫他幾次都不應,最后還是小廝用力拉開衛青,他這才從無盡的漩渦驚悸中稍稍回神,目光緊鎖在霍去病身上不肯離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