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親信老部下的孫子,經(jīng)常受自己指點,以后拿來就可以用的自己人;一個是經(jīng)常和他持反對意見的難纏下官的弟子,兩人之間孰輕孰重,立分高下。
若是陸庭風(fēng)的卷子差了太多,楊允功不會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但是如今么,各花入各眼,只是公平競爭罷了。
能夠?qū)懗瞿前銛?shù)據(jù)翔實、地理位置一一點明,幾乎立刻就能拿過來用的策論文章,難道沈江霖就不能寫的更加花團錦簇一點?不能多修飾一點?文章造詣就比陸庭風(fēng)低了?
只是很多事情,大家不點破而已。
楊允功拿出朱筆,在陸庭風(fēng)的卷子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圈,笑著說了一聲:“好!”,然后便又傳遞給了下一個人。
楊允功的這聲“好”,聲音不高不低,正正好好大家都能聽到。
首輔大人都說“好”的文章?
吳乃庸剛剛批完沈江霖那份卷子,也是在上面畫了圈,聞言接過楊允功手里頭的卷子:“我倒是看看,是不是比得過我剛剛看的那份。”
楊允功笑道:“各花入各眼,大家只以自己的評判為準。”
說罷這句不再說什么,繼續(xù)看下一份卷子去了。
吳乃庸看完之后也是點了點頭,吳乃庸是真心喜歡這篇,剛剛那一篇他覺得雖然好,但是文字太樸素了一點,而且太多的數(shù)據(jù)羅列,難免讓他看的有些頭昏腦脹,吳乃庸實在不擅長處理和復(fù)雜數(shù)字相關(guān)的文字,故而手上這篇化繁為簡、語言又精妙干練的,更加得到吳乃庸真心的推崇。
他干脆地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對著楊允功道:“這篇確實好,首輔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都是相處這么多年的同僚了,雖然文人都愛裝,旁的人或許聽不出這語氣里些微變化,但是他們這幫子人卻是能聽懂,吳乃庸沒有說謊,是真心實意的恭維。
沈江霖的卷子在前,陸庭風(fēng)的卷子在后,沈江霖的卷子上隨著,尚且還在上一個人手里。
此人是翰林院侍讀學(xué)士劉守亮,他混了這么多年總算混上了從五品的侍讀學(xué)士的位置,雖然說翰林清貴,但是能熬上去的也實在不多。
這是劉守亮寫的出彩,其實他也沒有讀進心里去。
他算著上一個人閱卷的時間,等到差不多了,再離席出去小解了一下,再回來的時候,他的前面兩份卷子都在了。
劉守亮裝作不知道一樣,先看傳遞過來的還是在伯仲之間。
三百份卷子他們八個人看了兩天時間才全部批改好,最后將前十的卷子從有些相似。
永嘉帝繼續(xù)去看。
罷了罷了,一切堅持初心,該如何就如何!
永嘉帝痛下了決心,直接改了第一第二名的位置,御筆親題了名次,然后才讓底下的人拆掉了上面的彌封。
等到彌封拆掉,永嘉帝一看第一名卷子上的名字,先是愣了一下,繼而龍顏大悅,哈哈大笑起來。
“天意如此,果然如此啊!”永嘉帝心中是又得意又自豪,為自己的眼光和判斷能力得意,又為自己看中的少年英才果然就是如此有本事而自豪!
王安一直在后面伺候著,不知道永嘉帝在具體高興什么,但還是機靈地湊上來拍馬屁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天下英才盡在陛下轂中!”
這回王安這個馬屁絕對拍的高明,永嘉帝聽了心里頭舒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