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特醉眼朦朧地看向莉亞絲,愣了一下,隨即粗獷的嗓門帶著促狹的笑意響徹全場:“哎喲!大家快看啊!我們美麗的公爵夫人這是……心疼了?”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這句話像點燃了引線,引爆了周圍的氣氛。
“哈哈哈!夫人這是怕公爵大人喝醉傷身啊!”
“真是恩愛呢!”
“夫人,公爵酒量好著呢!要不您替他把剩下的喝了?您要是替酒,咱們就放過他!大伙兒說好不好?!”雷蒙特一名手下高聲接話,語氣充滿看熱鬧的興奮。
“夫人請!”
“替公爵喝了它!”
“夫人替公爵頂酒!這才叫夫妻情深嘛!”
“替酒!替酒!替酒!”
貴族們心知肚明,連壯漢喝多了都扛不住的“龍息蜜酒”,哪是給嬌貴夫人喝的?雷蒙特的起哄不過是鬧新娘的玩笑,增添點熱鬧氣氛罷了。
起哄聲此起彼伏,侍者機靈地倒滿了氣味辛辣刺鼻的烈酒,殷勤地遞到了莉亞絲面前。婚宴的氣氛在喧鬧中達到沸點,所有人好奇看著站在維克托身邊、臉色慘白的新娘。連稍遠處的伊莎貝拉也放下了酒杯,饒有興致地挑眉看看這位柔弱的夫人如何應對。
方才暢飲,維克托已知莉亞絲一直觀察他,他太了解愛妻那顆愚蠢又柔軟的心,以及對醉酒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當然怕他醉,因為醉,意味著失控和未知的暴力。可心底的善良會令她不由自主關心醉倒的丈夫。正如當初重傷的他倒在巷子里,就是這個看似怯懦的小東西,偷偷把他拖進了小屋,笨拙地包扎。哪怕被那個chusheng拳打腳踢,咬破了嘴唇也不肯吐露半點他的行蹤。
多么討人喜歡的小兔子。
這份善良和美好,正是他處心積慮要得到和獨占。他深知,即使狠狠侵犯,一次次不容拒絕要她接納自己濃得化不開的情感,這份美好依舊沒有消失。它只是被恐懼和痛苦層層包裹藏起來。而這份深埋的美好,即將被他的醉態逼出來。
維克托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故意放任自己顯露醉態,心中早已盤算好完美的劇本。
溫柔的莉亞絲定會按捺不住擔憂上前勸阻,他會欣然接受這份妻子對丈夫的關懷,然后等雷蒙特起哄要她頂酒時,欣賞小兔子驚慌失措的模樣。在她不知如何拒絕時,他會替她喝下那杯酒,然后順勢對賓客們宣布自己醉了,需要美麗的妻子照顧,理所當然地結束鬧劇帶她離場,去享受他期盼已久的后半夜。
果然,當他又灌下一杯而身體微晃時,穿著沉重婚宴禮服的莉亞絲穿過人群,徑直走向他,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甜蜜關心道:“維克托,別再喝了。你……會不舒服的。”
維克托幾乎要笑出聲。看啊,他最愛的小兔子,即使怕得要死,還是跳進了他精心布置的籠子里!心中涌起一股病態的滿足感,如同獵手看著陷阱中的獵物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瘋狂地叫囂:就是這樣!我的莉亞!繼續做那只為我擔憂的兔子!你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你是我最完美的獵物,是我掌中無法逃脫的珍寶!哪怕我用最粗暴的方式得到你,你也依舊會為我的不適而擔憂。多么諷刺,多么美妙!
雷蒙特不負所望,立刻捕捉到這個“心疼丈夫”的場景帶頭起哄。維克托嘴角噙著那抹玩味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著莉亞絲無助地向自己求救。內心那股掠奪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他連等下如何英雄救美、如何順勢離場的臺詞都在腦中過了一遍,他甚至能想像他的寶貝依偎在懷里的可愛模樣。為好好報答這份關心,他定會讓愛妻渡過一個比初夜更為浪漫的欲火之夜,一場只屬于二人的狂歡盛宴。
在所有人,包括維克托自己,都以為莉亞絲會退縮或求助時,她只是死死抓住了那杯烈酒,將滿滿的酒一飲而盡。烈酒如同刀片滑過喉嚨,劇烈的灼燒感和嗆咳讓她彎下腰,眼淚控制不住地涌了上來,小臉瞬間憋得通紅。
剛才還在興奮起哄的貴族,眼神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更別提雷蒙特和那群粗獷的手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本意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誰能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公爵夫人,竟有如此烈性?
短暫的震驚過后,雷蒙特和手下們反應過來,紛紛爆發敬佩的喝彩聲,激動得捶xiong頓足。這種悍不畏死的舉動,瞬間贏得這群崇尚力量和膽氣的男人的心!
但這些聲音,對維托克·海登而言,都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他聽不見,也看不見了。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時光將他拉回冰冷陰暗的童年長廊。年幼的自己,被繼母子女故意推倒在結冰的石階上,膝蓋流血,無人問津;發著高燒,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獨自熬過漫漫長夜;父親冷漠的背影,從未為他停留。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會為了維護他、不顧一切地擋在他前面,替他承受痛苦。
更讓他顫栗的是,這個保護他的人,是他不擇手段才掠奪到手的莉亞絲!以為只會恐懼和順從的小兔子竟然為了他,喝下了那杯足以讓她痛苦不堪的烈酒?!
“被莉亞絲深愛著”這個無比堅定的念頭根深蒂固刻在他的靈魂上,撕裂的狂喜吞噬了他,這感覺是如此陌生,如此病態地令人沉迷。情感洪流沖垮了理智堤壩,那是一種被全然接納的、近乎眩暈的幸福感!他費盡心機、用盡方法抓回來的珍寶,原來早已將心也獻給了他!
在莉亞絲還在彎腰嗆咳、眼淚迷蒙之際,維克托一步跨到她面前,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熾熱氣息,一把抓住了莉亞絲還在顫抖的手腕!他粗暴地、卻又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急切,低下頭,如同烙印般,狠狠地吻在了她肌膚細膩的手腕內側。
他的眼神抬起,死死地釘在莉亞絲因嗆咳而淚眼朦朧的臉上。那眼神里燃燒著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瘋狂欲望和病態的滿足,像一頭終于確認了獵物歸屬、急不可耐要將其拆吃入腹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