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叫喊聲徹底掃清迷障,清晰無比。
隨著烏鴉叫聲指引的女性撩起一簾垂枝,林間景象映入藤紫眼簾,讓她僵住抬起的手。
出乎她的意料,出乎他和她的意料。
被陽光溶解了多半的白發(fā)‘鬼’側躺在地,半只未被溶解的臉上是平靜的安眠,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傷口,除了陽光燒灼的痕跡,那身和服幾乎煥然一新。
黑發(fā)的女鬼倒在樹冠遮擋的陰影中,和服外露出隱約的絲線,碎落的枝葉落在她身上,和被絲線割出、緩慢愈合的傷口一起。
現(xiàn)場詭異又安靜,一切都靜悄悄的。
但在右邊,最右邊。
血肉模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難以卒睹的少年跪在另一位昏迷的隊士前,抬頭仰望盤旋的餸鴉。
抬目的左眼清澈如初,一如既往,只是那只右眼,幾乎有一半伸出了眼眶,帶出眼后連接的肌肉,血淚流出眼眶;肩膀殘破,鎖骨和肩鎖肉眼可見,溫潤的白從刺目的紅中凸起,卻只叫人遍體生寒;腹部大塊皮膚不見,甚至看得見斷裂肋骨下的正喘息肺腔。
他的膝頭,日輪刀的刀把幾乎是碎肉和鐵的混合物,握住那刀把的‘手’:只是一掌白骨,用最單薄的皮肉粘連,全沒有曾經(jīng)戀柱夸贊過得細長白皙模樣。
盡管如此,他仍死死緊握那把給他帶來痛苦的日輪刀,有血淚輕輕滴落在嶄亮的刀刃之上。
胡蝶佇立原地,安靜地,血肉模糊的‘人’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她虹膜深處。
這漫長的沉默,或許是為一位‘勇士’無言地些許致哀。
“……喂!”
知道戰(zhàn)斗過程的兩人,一個昏迷不醒,一個正身處蝶屋危重室,命懸一線。
經(jīng)過戰(zhàn)斗現(xiàn)場的搜尋,幸存隊士的口述、青向佑康身上慘不忍睹的重傷,再經(jīng)過一系列合乎邏輯的分析,鬼殺隊推斷:首先是灶門炭治郎對上下弦之五,用出呼吸法拖延時間到近鄰天亮,其身上由蛛絲割出、深可見骨的傷痕合乎邏輯,最后其不敵下弦之鬼,被硬物撞擊后腦昏迷在地。
此時離天亮只有四十分鐘,和宇髄天元達成‘約定’的青向佑康進入蜘蛛山,濃霧彌漫深林,餸鴉無法指引方向,失去指導的青向佑康過早接觸到他本不應撞面的敵人,幸而因其身形靈敏,盡管無法對敵人造成傷害——融化一半的鬼身上幾乎沒有傷口——憑借出色的協(xié)調性和機敏,拼死將戰(zhàn)場拖延至日出,下弦之鬼最后死于方興未艾的朝陽。
分析合情合理,完美解釋了所有疑點,包括一個首尾銜接的因果鏈。
雖然仍有不少疑點,為何下弦之五直等到太陽升起也不逃跑,反而被一個訓練不足幾月的小鬼絆住了手腳;明明青向無法使用十型,現(xiàn)場卻滿是火焰燒灼的痕跡,明顯出自某類呼吸法。
但青向實在是太慘了。
鮮血蜂蛹浸漫鋪蓋住他的白被單,shi透的被單沉甸甸的,多余的液體從背角一路滴到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