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唯真被收銀員看得很不舒服,放以前她非得鬧得這人下不來臺,但她這幾年脾氣早收斂了,想想人家的態度是不好,但話也是實話。
她沒跟這人廢話,從包里拿了紙筆寫了個條,讓收銀的給老板。
“就說有老熟人想見他。”她怕收銀員不給老板,還故意裝成跟老板有故事的樣子。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她演技不行,收銀員看她的眼神更怪了。現在想來,那人八成是把她當成了神經病,時間都過去一個月了,她還沒接到那個老板的電話,想也知道字條八成沒給出去。
陸唯真嘆氣。她沒找到人,離開超市去公交站坐車的路上還被車給撞了。
所以說,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這些年過得辛苦的時候她也常常想,是不是每個人的幸福都是有定數的,她以前過得太幸福了,一不小心就把這輩子的額度都給預支了。
不想了,沒意義。
陸唯真掐斷了已經開始發散的思緒,把這張便簽紙給扔了。說起來,她因為車禍才能跟慕釗重逢,然后短暫地重溫了過去無憂無慮的生活,好像也不能說完全是倒霉。只是短暫地做了場夢和一輩子再無交集,不知道哪個更好一點。
等會,她怎么又在想慕釗了?初戀的遺毒真猛,幾年沒聯系,也就一起住了二十多天,她就習慣了有他在身邊。陸唯真低頭摳起了指甲,她倒是想讓自己不再去想慕釗,可腦子就是跟人對著干,越是控制,慕釗的樣子反而越是清晰。
清冷的,溫柔的,還有昨天晚上把她扛起來扔床上的樣子……她當時一直在發抖,慕釗好像也以為嚇到她了,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害怕的不是慕釗傷害她,而是他眼底燃燒的欲望讓她覺得隨時會被他拖入某個未知的領域。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也有一絲期待,期待他干脆更強硬一點。
陸唯真撲到了桌上,把臉埋進胳膊里,露出的耳朵尖尖紅得像熟了的石榴。家里只有她一個人,可一想到她有過那樣的期待,還是忍不住難為情。
還有,慕釗剛才打電話來,說等拆石膏那天來接她去醫院。她嘴上拒絕著,可慕釗堅持以后她心里卻也忍不住暗自歡喜,有這么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說服自己跟他見面。
——
轉眼就到了拆石膏那天。陸唯真剛睜眼,電話就響了,她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就聽到了慕釗的聲音:“我在門口,給你帶了早餐。”他聲音低柔,像是怕驚擾到她。
“啊!”陸唯真一驚從床上彈了起來,她睡過頭了?陸唯真慌忙去看時間,不對啊,她定的鬧鐘都還沒響!陸唯真起來的時候動作幅度太大,幾秒過后,冷空氣把被窩里的暖氣都給沖沒了,她打了個哆嗦,頓時睡意全無。“你你怎么這么早?我還沒起來呢。”她又縮回被子里,哆哆嗦嗦地問。
慕釗好像笑了一下:“睡不著就早點過來了。不著急,你慢慢起來,我等你。”
慕釗從前也沒少等她,她本來是不會不好意思的。可是她在電話里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聽著就知道外邊人不少。陸唯真馬上就想起來了,她住的這棟樓里退休的大爺阿姨們最喜歡早上出門了,每天早上就是樓道里最熱鬧的時候!
而慕釗現在拎著早餐等在她門口,簡直是給他們提供絕佳的八卦素材好嗎?
想到這她也顧不上冷了,把手機一扔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都沒換出門的衣服,只胡亂套好了家居服就拄著拐往玄關蹦跶。
他說等,陸唯真也不好意思真把他晾在外面然后慢吞吞地起床穿衣。她胡亂用最快的速度套好了家居服,就拄著拐給他開門去了。
“快進來!”陸唯真門開了一半,就拽住慕釗的袖子想把他扯進來,結果慕釗一步跨進玄關,直接彎腰像抱小孩那樣把她抱了起來。陸唯真看到有路過的鄰居在往里看,一聲驚叫卡在了喉嚨里,只敢扶著慕釗肩頭又小聲又急地提醒:“快關門!”
“知道。”慕釗順手帶關了入戶門,抱著她直奔臥室。“不穿襪子就跑出來!”他責備著,把她放到床上,曲起手指作勢要彈她腦門。
陸唯真趕緊捂著額頭,嘀咕:“還不是為了給你開門!”
“是是,我的錯,我不該來這么早。”慕釗用慣常哄她的語氣笑瞇瞇地說,“你換衣服,我去把早餐熱一下,嗯?”他說著忽然抓住她手腕,拉開她捂著額頭的手,飛快地在她額頭上親了親,陸唯真還沒有所反應,他就彈到了門口,幫她關了門。
陸唯真望著房門,指尖碰了碰他親過的地方。昨晚未解的問題頓時有了答案,不管怎么說,能跟慕釗重逢她挺開心的,哪怕只是短暫的做了場美夢也還是好過再無交集吧。
慕釗關上陸唯真房間的門以后,還在門口停留了一會。老房子的門不隔音,即使關著門他也能聽到她在里面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他聽了會,想著她剛才穿的那件毛茸茸的還帶兔子耳朵的家居服,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微笑,他的真真太好哄了,只要把握好分寸,她根本不會排斥他。這樣就好,他對未來又多了份信心。
陸唯真換好外出的衣物從房間出來時,慕釗也熱好了早餐——其實就是放到微波爐里叮一下。
“我刷了牙就來。”陸唯真話音剛落,慕釗已經到她跟前又把她抱了起來。
“我自己來就好,沒幾步路!”陸唯真敲了一下他肩膀,讓他放自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