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撒謊逃避責(zé)任的肇事司機會說的話。正常來說,他要逃避責(zé)任,被人逮到以后大概率會狡辯,說慕釗他們已經(jīng)同意了不叫他賠償,要不就是說陸唯真?zhèn)貌恢?,沒必要死咬著他不放。而不是一張嘴就強調(diào)他踩剎車了。
聽起來簡直好像他是蓄意撞人,只是到了關(guān)鍵時刻良心發(fā)現(xiàn),及時剎車,沒真的碾過去。
想到這種可能性慕釗就覺得心底生寒。他藏好了真實的情緒,故意厭惡地看著司機,等著他吐真話。
肇事司機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經(jīng)詐。喘過氣來以后也懶得站起來,直接坐在地上開口了。
“那天下午我剛卸完貨,徐哥很著急地跑過來找我,讓我?guī)蛡€忙。說他被一個女的威脅了,讓我去撞一下那個女的。我當時就跟鬼磨了腦殼一樣,真的聽了他的話去了,還好我快撞到的時候突然清醒了,及時踩了剎車?!?/p>
竟然還真是蓄意!慕釗心突突地跳得厲害,但他表面上還是繃住了?!白惨幌??說得輕巧,這是謀殺!”他磨著后槽牙。再回想一下陸唯真的傷勢,只能說真是萬幸!
“我踩剎車了啊!這不沒出事嘛!”司機再次強調(diào)。
把一個人撞得失憶了還打了一個多月的石膏叫沒出事?慕釗很想給眼前這人來上幾拳。但是他現(xiàn)在必須忍住,比起真的被撞死,陸唯真受的這點傷簡直稱得上幸運了。
慕釗壓了壓情緒,現(xiàn)在還不到爆發(fā)的時機。司機的話疑點太多,不可全信?!靶招旖心闳プ材憔腿??瘋了嗎?”慕釗目光陰森地盯著他,擺出全然不信他的表情。
司機抓了抓他的短發(fā):“我他媽也覺得我瘋了。當時被他說得上頭了,一沖動就出去了。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你肯定不信。這么說吧,徐哥對我有恩,那會他一說我就覺得是我報恩的時候了?!彼f著又問慕釗,“說來話長了,地上涼,起來說話?”
慕釗還指望從他嘴里套話,所以也沒反對。兩人站了起來,走到了陽光下的花壇邊。司機剛坐下,又在頭頂摸了一把,然后薅著兩寸不到的頭發(fā)對慕釗說:“我頭發(fā)從出來到現(xiàn)在都還沒剪過?!?/p>
出來?慕釗愣了一下。
司機呵了一聲:“我坐過牢,剛放出來沒多久。出來的時候是個光頭,現(xiàn)在頭發(fā)也長這么長了?!?/p>
慕釗皺了一下眉,但沒打斷他。
司機叫武建設(shè),十來年前因為過失sharen入獄。出獄以后親朋離散,他生活沒了著落,有人把他引薦給了徐高遠,徐胖子在江東市搞批發(fā)零售,給他找了個開車送貨的活,算是幫他解決了吃飯的問題。
“這就是你說的大恩?”慕釗問,“混口飯吃而已,不至于抵命吧?!?/p>
武司機:“我也沒想抵命,當時真的就是一時沖動。后來不也清醒了嘛?!?/p>
“姓徐的到底怎么跟你說的?”慕釗盯著他問。
武司機打量了他幾眼,表情怪異:“你都找到他了還不知道?”
“我想聽你再說一遍。”慕釗陰沉著臉,繼續(xù)詐司機。他現(xiàn)在連武建設(shè)嘴里的“徐哥”是圓的是扁的都不知道。
武司機反過來問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順著車牌號查到徐哥那里了?”
只是街頭偶遇他的慕釗:“……你不用知道。”
“好吧?!彼緳C舉手投降,“徐哥說,那女的,就你女朋友,以前跟他有一腿,他看到她找上門,怕她去找自己老婆,所以……”
慕釗聽到這里臉色已經(jīng)可以用陰云密布來形容了。他一把揪住司機的衣領(lǐng):“你嘴巴放干凈點!”
“不是,這是他說的。我還沒說全呢!”司機說著又偷瞄慕釗,指了指他揪著自己的手,“你這是讓說還是不讓說?”
慕釗松了手:“說?!?/p>
武司機:“姓徐的說,那個女的是他以前的情人,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攀上了新的金主,就分了。他說那女的不是好人,現(xiàn)在肯定是奔著攪散他家庭來的。”
慕釗的拳頭攥出來幾聲響,武司機趕緊接著說:“反正他就這么說的,我踩剎車了啊,別的什么也沒干。我也覺得小姑娘不像是干這個的,從這事以后我都沒跟姓徐的干了,真的?!?/p>
“你為什么會過失sharen?”慕釗突兀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