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嶼微微一笑:“還是對我沒死心?”
趙斯同說:“我最怕你自己死心,剛才這番話,我說錯了嗎?”
李秋嶼道:“非常清晰的邏輯,你簡直是天才。”
趙斯同笑:“希望師哥不是在挖苦我,你考慮考慮,我靜候佳音。”
李秋嶼道:“沒有我,你就攪不動渾水了嗎?”
趙斯同心里惱火,依舊和顏悅色:“至少沒那么方便。”
李秋嶼道:“你哪里比我差了?與其到處找人,不如自己上,既可以享受背后操控的快感,也能享受人前榮光,一舉兩得。”
趙斯同作出惋惜:“看來師哥心硬如鐵,我希望你快活,我有句真心話,你要不要聽?”
李秋嶼道:“你話這么多,我有不聽的機會嗎?”
趙斯同說:“我知道你空虛,你沒熱愛生活的心,我千方百計給你找事做,是想拉著你活下去。”
李秋嶼道:“這種話說多了,你自己也信了是不是?”
趙斯同道:“我敢打賭,你要靠李明月活下去是不可能的,她解決不了你的問題,你要活下去,只有一條路,遵從你本來的樣子。”
李秋嶼笑了。
“我本來的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勞你費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看你倒迷得厲害。”
趙斯同抬了抬眉毛:“我迷,我至少知道自己迷什么,師哥,別忘了你是孟家人,別和天性對抗,你不是對手。至于李明月,你找過喬勝男了,你連她都說服不了,想一直叫李明月那個還在長的孩子認同真正的你,癡人說夢。”他認定李秋嶼在拿李明月做所謂“善”的實驗,他樂得看李秋嶼失敗。
天一冷,學生們留戀起被窩,下了晚自習,洗漱完趕緊上床,有的寢室很愛趁此時間閑聊,熄燈了還要說。明月寢室不愛講話,她和人幾乎沒交流,有的話,非常日常,誰管她借點熱水,或者討論個題目。這種不涉及根本的,流于生活表層的東西,明月無法忍受,她不能只有這,也許有人可以這樣過日子,她不能,她總覺心里有什么感情,沉重,又如在大霧。她重新沉迷于小說,開始看從李秋嶼家里帶來的《鬼》。
明月這一回輕而易舉讀了下去,也許是因為生活太單調,她依舊被困學校,做不完的習題,考不完的試。她白天集中精力學習,把晚上上床當作獎勵,一下晚自習,急急忙忙跑回寢室,三分鐘洗漱好,誰也不搭理,爬進被窩看書。
她很清晰地把自己割裂成兩部分,在教室,精神在被窩。她好像變得孤僻,但寢室氛圍始終冷淡,沒有太熱情的人,也就沒人覺得她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