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外,小雨淅瀝。
蕭山望著民政局院子里那棵被風雨打得東倒西歪的桃樹,想起女兒出生那天。
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畢竟海邊的天氣總是這樣的,現在回望,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唯一不同的——當初年輕的自己,現在臉上已經布滿了胡渣。
他站在廊檐下,捏著那本墨綠色離婚證的手指微微發抖,卻不是出于悲傷——而是一種近乎荒唐的輕松感,仿佛這些年壓在心口的巨石突然被海浪卷走了。
這些年來,他過的并不快樂,一切的忍讓只為了讓這個家庭還能完善下去,給蕭秀秀一個好的童年,現在都結束了。
“老蕭啊……”徐正國不知什么時候湊了過來,白凈的臉上掛著假惺惺的歉意。
他左手還攥著蕭秀秀的小手,右手卻故作親熱地要搭蕭山肩膀,“今天這事怪我,我應該記得許老師已經結婚了才對。”
“所以今天這事都怪我,別怪蕭秀秀和許老師啊。”
說完了之后,還故作懊惱的拍了拍腦袋。
“你裝你媽呢?”蕭山把離婚證塞進內兜,“紡織廠兩千號人知道他們徐廠長是個滿嘴跑火車的孬種嗎?”
離婚前,蕭山肯定會再給徐正國一拳,不過現在他只是撇了對方一眼道:“打你也不還手,罵你也不還口,跟個娘娘腔一樣,那許曼原來是喜歡你這樣的男人,那我確實做不到。”
“蕭山!你……”徐正國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喉結上下滾動卻說不出話。他手里那把傘微微發抖,最終卻只是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保持著一副‘優雅’的姿態。
“蕭山,我叫你一聲老蕭是給你面子,別以為……”
“滾。”蕭山懶得跟徐正國這個罪魁禍首之一說話,一句話就讓徐正國當場被嗆住。
他平時在廠里威風八面,可面對蕭山這種直來直去的性子,他那些彎彎繞繞的話術一點用都沒有。
蕭山也準備轉身就走,卻聽見許曼高跟鞋急促的噠噠聲追了上來。
“站住!”許曼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間深深掐入了衣服里:“咱們家的房子是我爸批的福利房,你今天就搬出去。”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戳著蕭山胸口,繼續道。
“還有水產公司的工作,也是我爹給你找的工作,明天自己去辦離職手續。”
蕭山低頭看著這個同床共枕五年的女人,現在的她依舊是那么的年輕貌美,卻依然保持著昂著下巴看人的姿態。
同時,蕭山還在許曼的眼中看出來了幾分高傲的意思,似乎在說:“想要那些房產還有工作嗎?那就跪下來求我啊!”
“統統拿走。”蕭山打斷她,從襯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證扔在地上,“工資存折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布票糧票都留給你們。”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這些我還嫌臟。”
“我只需要拿走我的一些衣服,隨身物品,我的證件,還有我家的傳家寶就行。”
看著蕭山平靜的樣子,許曼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沒想到蕭山會這么干脆,原本準備好的威脅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