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并不是一個習(xí)慣內(nèi)耗的人,直到那天,卡車將她拉到荒郊野外。
在這片廢墟上,她親眼所見太多無辜的人殞命。
上一秒還是完整的尸體,下一秒半邊身子,就被炮彈炸得血肉橫飛。
但此刻已無暇去顧及,周邊的風(fēng),是不是鬼氣森森還飄著幾縷冤魂。
因遠處的黃旭峰,被綁在樹上,嘴上粘著膠帶,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如果不想再連累更多的人,以后就給我安分守己。”
“我從來沒想過你表面的乖順,骨子里還是這么叛逆,竟然敢背著我,留宿別的男人寢室。”
“我不管你們從前是什么關(guān)系,發(fā)小也好,同學(xué)也罷。以后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也只能有我。”
彭季軻的話,裹挾著山風(fēng),盡數(shù)落在耳畔。
她閉上眼睛,懊悔不迭:
“我總說自己不該過來,但對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喋喋不休,又有什么用呢?”
“或許我真的不配有朋友,哪怕你身邊女人不斷。因我不會將其他女人踩在腳下,你卻是會濫殺無辜。”
“如果我一開始不跟他聯(lián)系,或者從不為他求情,你是不是能網(wǎng)開一面,不會釀成今日的苦果?”
但人生沒有假如,更沒有重來。
一聲槍響,她原本低著頭,彭季軻扳過她的肩頭,強迫她睜眼:
“躲什么?”
“跟小竹馬勾勾搭搭的時候,沒想過今天?”
“我不舍得動你,你是不是以為,我也不舍得動他?”
“能不能讓我把他的骨灰?guī)Щ厝ィ涞貧w根。”葉語甚至不敢去想,黃伯伯和伯母看見兒子骨灰時,該是怎樣老淚縱橫。
“我知道這對他們來說很殘忍,且留著骨灰日夜祭拜,只是往傷口上撒鹽。”
“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樣不清不楚地沒了,連衣冠冢都沒有,更罔顧人倫。”
但彭季軻還是拒絕了,“來人,天葬。”
“不要!”葉語的吶喊,在保鏢那里,千石激不起一層浪。
她太清楚天葬是什么,就是將人扔到亂葬崗上,任由那些禿鷲和狼群隨意叼啄。
“他叫你什么?小寶,原來你喜歡這個稱呼。”彭季軻將她打了個橫抱起,放進車里,悠悠道:
“你不是心疼他嗎?那就給他按照最高規(guī)格的禮儀下葬。”
“你以為隨隨便便,誰都可以享受天葬嗎?那是牧師、教皇,和一眾達官顯貴的特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