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他身后合攏,徹底隔絕了老鬼那令人不適的窺探目光。
眼前是一條向下傾斜的巨大管道,比上層的主巷更加原始。
管壁不再是冰冷的合金,而是某種暗紅色仿佛血肉與巖石混合凝結的詭異物質。
上面布滿了粗大的生物脈絡,散發出微弱的暗紅光芒,勉強照亮前路。
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閃爍著磷光的塵埃,偶爾吸入肺里都會帶起灼燒感。
腳下不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厚厚的、黏膩的有機質沉積層,每一次落腳都像是踩在某種巨大生物的內臟上。
管道深處傳來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如同億萬只節肢在摩擦,又像是什么東西在啃噬著巖石。
熔爐的指引如同無形的繩索,牽引著林夜向下、再向下。隨著深入,那股奇異礦物粉塵的味道越來越濃烈,甚至蓋過了血腥和酸腐。
空氣中彌漫的能量因子也變得異常活躍,刺激著他體表的金屬皮膚微微發燙。
不知走了多久,管道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由血肉巖石構成的天然洞窟出現在眼前。
面前的景象,讓見慣了血腥的林夜也瞳孔一縮。
這里儼然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礦場,但開采的絕非尋常礦物。
洞壁、地面,到處都裸露著一種奇特的物質。
它們呈現出半透明的暗金色澤,內部流淌著液態的光華,如同凝固的陽光。這正是熔爐指引的燃料所散發的氣息。
然而,這些珍貴的暗金礦脈并非死物。它們被包裹在一層厚厚的、不斷蠕動增生的暗紅色肉質組織中,形成一條條扭曲虬結的礦脈。
無數拳頭大小,甲殼呈現暗金光澤的工蟲密密麻麻地覆蓋在礦脈之上。
它們揮舞著細小卻異常鋒利的鐮狀口器,瘋狂地啃噬著礦脈外圍的肉質組織,然后將啃下的碎屑搬運到礦脈深處。
如同某種詭異的生物冶煉過程。
礦洞內都是人,卻絕非正常的礦工。他們大多衣衫襤褸,身體或多或少都發生了變異。
有的手臂異化成挖掘的鐵鏟,有的脊背拱起覆蓋著類似蟲族的甲殼,有的雙眼發出非人的紅光。
他們沉默地揮舞著簡陋的工具,甚至就是自己變異的身體部位,在那些覆蓋著工蟲的礦脈邊緣小心翼翼地敲打,挖掘。
每一次敲擊都異常謹慎,唯恐驚擾了那些啃噬的蟲群。
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貪婪交織的沉重氣息。不時有礦工靠得太近,被幾只突然暴起的工蟲撲倒,慘叫聲只持續幾秒,便被撕扯吞噬。
連骨頭都被拖入礦脈深處那蠕動的血肉之中,成為滋養礦脈的肥料。
周圍其他人對此視若無睹,麻木地繼續著手里的活計,眼神空洞,只有看到被挖出的、哪怕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純凈暗金礦石時,才會閃過一絲瘋狂的亮光。
這里是血肉磨坊,是絕望的深淵礦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