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艷陽高照,咸福宮的院子里,六宮妃嬪都被召集過來,圍觀康貴人行刑。
祁讓也來了,面無表情地坐在黃羅傘下,周身的凜冽氣息令頭頂驕陽都失了溫度。
妃嬪們本就心里發毛,被他的天威震懾,更是嚇得手腳冰涼,脊背生寒,在太陽地里瑟瑟發抖。
晚余因為有身孕,是除了祁讓之外唯一可以坐著的人。
她也和祁讓一樣面無表情,只是和祁讓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寒意相比,她整個人都顯得很寧靜。
寧靜得像這沒有風的夏日午后,頭頂的樹葉天上的云,屋檐的風鈴缸里的水,全都紋絲不動。
刑杖一次次舉起又落下,打在人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康貴人苦苦哀求無果,知道自己今日要命喪于此,不管不顧地沖晚余破口大罵。
罵她是妖妃,罵她是狐貍精,咒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咒她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晚余安靜地聽著,眉梢都沒動一下。
孫良言聽不下去,要讓人堵上康貴人的嘴,被晚余制止。
“讓她罵吧,這是她留在人間最后的聲音了。”晚余淡淡道。
她就是要讓祁讓聽聽她在后宮妃嬪眼里是什么形象,讓祁讓聽聽后宮妃嬪對她入骨的恨意。
她明明什么都沒做過,為什么這些人都恨不得她死?
她要讓祁讓意識到,這一切的根源皆來自一個帝王對一個女人偏執的寵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本無辜,只是有人非要把本不該屬于她的恩寵強加在她身上。
祁讓的臉陰沉下來。
他沒有去看晚余,只是緩緩抬手對孫良言比了個手勢。
孫良言會意,讓行刑太監動作麻利點。
行刑太監得令,每一杖都下了死手。
沉而有力的聲響,仿佛一下一下打在人心尖上。
眾妃嬪都嚇得面無人色,心肝直顫。
賢貴妃站在蘭貴妃身邊,輕輕扯她袖子,小聲道:“姐姐還記得嗎,上回您和康貴人就是在這里杖責貞妃的,風水輪流轉,這話當真半點不假。”
蘭貴妃的臉都綠了,拂了拂袖子,無聲地瞪了她一眼。
賢貴妃笑了笑,又將視線轉向另一邊的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