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致辰遞過來擰干了的用溫水浸洗過的毛巾:“就猜到邸叔知道了會打你。”
邸嘯看了看毛巾上的血:“打唄,就知道打人,直接打死我算了。”
“得了吧你,”齊致辰斜眼看人,“你要是真想被他打死,你干嘛跑這來,再說,哪次你挨打不往我家跑,嘴硬什么。”
邸嘯撇撇嘴沒再說話,輕輕的擦了兩下后,干脆用毛巾捂在了傷口上。
樓下明顯能聽得到邸向軍追來的聲音,正火氣很大的跟于春秀爭論著什么。
齊致辰也知道他邸叔的暴脾氣,真怕一會兒沖上來接著揍邸嘯。他湊到門邊,把門從里面插上,靠在門板聽著樓下動靜。
邸嘯聽得心煩意亂,把毛巾扔進地上水盆里:“你媽到底能不能攔住,實在不行我還是下去得了,免得他在這吼。”
齊致辰搖頭:“別下去,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從小到大,此類場景太多,凡是邸嘯挨了揍齊致辰都得跟著提心吊膽著。
然而熟悉的下一步卻并沒到來,意料之外的,邸向軍沒上樓來把邸嘯拎出去。
樓下很快就沒了動靜,齊致辰覺出不對勁,開了門探頭出去聽,還是沒動靜,他回頭:“你爸走了?”
“怎么可能,”邸嘯站起身,“我還是下去吧我。”
齊致辰跟在邸嘯身后也下了樓,他疑惑的看著他媽:“我邸叔呢?”
于春秀坐在飯桌邊,沉默后抬頭道:“邸嘯啊,你說你這孩子,這回真是把你爸的心傷透了,你怎么那么不省心啊。”
邸嘯視線閃躲:“于姨,我……我爸呢?”
于春秀嘆口氣:“你回去看看,你爸應該是回家了,有什么事呢,你們爺倆好說好商量,怎么總是動手……”
邸嘯并沒聽完于春秀的話就大步走著出了門。齊致辰看著那抹身影離開視線不禁擔心起來,他怕邸嘯他爸把兒子打壞,他習慣性的想跟上去,卻被他媽叫住。
“齊致辰,回來。”
被叫大名,齊致辰立馬坐回來,等著一臉嚴肅的他媽說話。
于春秀盯著兒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邸嘯的事?”
齊致辰猶豫后點頭:“知道。”
“那為什么不說?”
于春秀的聲音突然大起來,讓在一旁玩的兩個孩子看過來,讓收拾碗筷的李家哥倆也變得小心翼翼。
齊致辰沒法回答他媽的問題,他當初選擇不告訴家里時并沒猶豫,他一直就認為,這種事,要說也是邸嘯自己說。時下的情況他不是沒想過,恐怕邸嘯也有心里準備去承受一切事情暴露后的后果。
好好的大年夜,變得有點沉重。對于這件事,齊致辰沒多說,他媽也沒再多問。當孩子們嚷嚷著困了要睡覺后,一家人也就都各自回屋睡覺了。
天亮后,齊致辰爬起來,沒有洗漱就裹著羽絨服去了邸嘯家。
敲了好半天門都沒人開門,在冷風中他攀上窗前鐵架向屋里望了望后確定家里沒有人,他突然擔心那爺倆是去了哪,擔心是不是打起來傷的嚴重去了醫院。那種感覺像極了九八年夏天大雨后他站在坍塌了的邸嘯家房子前時的焦灼心情。
回到家他跟他媽說了情況,才被提醒,邸嘯他們很可能是回了呈塘他姑姑家。
齊致辰做不了別的,只希望邸嘯能在批評與責備中痛徹并挺過來。
大年初七,所有商鋪都恢復正常營業。樓下又變得熱鬧了些,齊致辰會主動坐在柜臺里幫忙賣貨,曾經他討厭干的事竟讓他的假期生活變得充實了很多,否則他一停下來就會忍不住去想無法聯系上的周繼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