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點打給你,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齊致辰撒謊時很心慌,他握著電話線的手指捏的很緊。
在周繼良囑咐兩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后齊致辰便匆匆掛了電話。他的腦袋在起身時依然暈,他面向坐在床邊看著他的男人站著:“剛才……”
“周繼良吧,”顧禮彬打斷齊致辰,“我知道你們的事。”
齊致辰竟不知怎么接話,他沉默后緩緩開口:“禮彬哥,我希望剛剛只是酒精的作用,你回去吧。”
顧禮彬起身后走到齊致辰跟前,燈光下他眉眼俊逸,眼神十分認真:“如果你真喜歡男人,那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小齊,我沒喝多,我是說真的,我一直都喜歡你。”
齊致辰的脊背僵著,他像是在聽又像是沒在聽。酒精麻痹了的神經卻清楚的記著,他說了晚點要給周繼良回電話的。
對與錯
喜歡男人,這四個字分量特別重。那意味著是與他人不同的異類。齊致辰卻從沒把他規劃到那個行列,盡管他喜歡的是個男人。
但顧禮彬直截了當的攤開說,還是讓他身子一顫,仿佛照著面一直被水汽覆著的鏡子,他從未看清他自己,這一擦拭,突然清晰,是啊,他竟然喜歡男人。
而關于這件事,顧禮彬開口的輕而易舉,語氣的自然嫻熟,不是沒有原因的。
顧禮彬從青春期發育時起就發現他無法對周邊女孩感興趣,不僅不感興趣,還十分的抗拒,那與他童年陰影有太大關系。
顧家是書香門第,他爸是個大學教授,后在他七歲時因病去世。同年冬天他媽帶著他嫁給了個搞房地產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有個女兒,叫騰蔓,比顧禮彬大十五歲。從顧禮彬第一次禮貌開口叫姐姐的那天開始,他的噩夢也開始。
騰蔓對他的好超出重組家庭的姐弟愛,好的很奇怪。顧禮彬那時小,并不懂為什么他二十多歲的異性姐姐總是喜歡在夜深人靜時奇怪的撫摸親吻他。那姿態讓他害怕的去告狀,卻在被更顧忌家庭和諧的他媽狠狠打了后再也不敢說出口。
多少個深夜里,他是被摸醒的,不敢出聲的只能睜著眼看著衣不蔽體的騰蔓趴在他身上舒服急促的喘息。
四五年的時間,類似的事是家常便飯。顧禮彬抓住唯一能逃離的機會升初中時提出了在學校住宿。
住宿條件特別差他也堅持不回家。騰蔓對他做的,以前他敢說,沒人信,后來是他不敢說,怕丟人。就是那段難以啟齒的過往,扭曲了他對性的認識,導致了他的性取向。
隨著情感和身體的成長,陰影卻并沒消散,顧禮彬開始極其討厭女人,反而對男生感興趣。他連他媽都不親近,與親人的疏遠讓他叛逆。
他的名字是他爸起的,取自彬彬有禮,他爸希望他能做個學術紳士,可他高中都沒念完。那一年騰蔓出國留學,他便開始賴在家里,借著他財大氣粗的后爸不愁吃喝的混日子。那真是段放蕩的青春,他調情和交往的對象全都是男生。后來偶然機會他發現自己對發型設計特別感興趣,便學了個一技之長,最后靠自己混的風生水起。
顧禮彬是帶著淺笑把這些事跟齊致辰說的。
“你看,”顧禮彬看向齊致辰,語氣釋然,“現在說出來也沒什么別扭的,人長大了回頭看的時候,總會看的明白。”
齊致辰坐在床頭柜上聽得認真,他有些沉重的抬頭:“你怪她嗎?”
“誰?騰蔓嗎?”
“嗯。”
顧禮彬停頓后開口:“談何怪呢,沒有意義。”
“可她錯了啊,對你做了那樣的事。”
“小齊,這世上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真的有固定標準嗎?”
齊致辰被問住,半天后搖頭:“我不知道。”
“那舉個例子,你認為你跟周繼良,是對是錯呢?”顧禮彬盯著少年問。
這個問題齊致辰更無法回答,他蹙眉凝神,當他又想開口說他不知道時,坐在床邊的男人已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