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齊致辰負責的這幾個大五學生是院系其他老師負責的,但那女老師提前請了產假,這才改分到了他這里。他與這幾個孩子也才第一次打照面還不太熟悉,盡量想和藹可親,可有時他們的低級錯誤和馬虎也確實讓齊致辰生氣。
想來這批孩子要比他們當時差一些,現在不論是師資力量,教學條件還是實踐環(huán)境都比過去好太多,也不知是不是太有享受的福氣才讓這些孩子不懂得嚴謹的真諦。
等齊致辰把幾個學生的作品都點評完后也快到了下班時間,剛回到辦公室袁教授就推門進來。
“小齊啊,我之前跟你說合作工程那事,負責人打電話給你沒。”
齊致辰搖頭:“我沒接到電話。”
“不應該的,”袁昌民若有所思,“難道我留的你的聯(lián)系方式不對?”
齊致辰笑:“怎么能呢。”
“小齊你不知道,這人呢,上了歲數就容易弄錯事,我一會兒就打電話過去問問。”
“也說不定是人家找到更適合的建筑師了。”
袁昌民邊轉身往出走邊說:“不會的,當時我把你的履歷還有些作品發(fā)過去,那負責人就說會回復的,是我的熟人,有變數的話會提前通知,我問問去。”
“辛苦了袁教授。”
“對了,你師母啊,總叨咕著讓你有空再去家里坐坐,她給你做好吃的。”袁昌民笑著說。
齊致辰連連笑著點頭:“好好,上次去還是剛回國的時候,是有一陣沒吃師母做的菜了,我一定會去。”
袁昌民夫婦是齊致辰回國后發(fā)現變化最大的人了,老兩口原本只有的絲絲白發(fā)已變得滿頭都是。齊致辰沒再問過袁靈學姐的事,聽院系其他老師說,袁教授女兒從國外回來后就與家里鬧翻,丟掉學業(yè)跟著男朋友南下做生意再也沒回來過。算起來也有六年了,這六年里那些數不盡的銀發(fā)大概都是父母對女兒深深的惦念吧。
齊致辰時常想他是幸運的,雖成長在農村,來自小地方,但他卻有個善解人意剛強的媽媽,他媽沒念過多少書,作為農村婦女卻有著很深的覺悟,永遠都尊重孩子的選擇。當時他報考時專業(yè)是自己選的,面對老師給的那么多所謂的更好建議,他回頭問說想學建筑行么?他媽笑的很慈愛,聲音不大地說我兒子喜歡那就選。
就連齊致辰沒征兆的當時選擇出國,他媽也沒一點阻攔,哪怕他在異國時周轉各地跟工程無法固定聯(lián)系方式,他媽也會定時把錢匯到他賬戶上。每筆錢齊致辰都舍不得動,七年,那個賬戶只進賬沒出賬,那不再代表金錢,而是種思念,仿佛每次那些錢存進了賬戶就有思念存進了心間,就相隔不遙遠。
袁靈當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卻一直都有抵抗心理。她曾跟齊致辰說過,父母從小到大什么都為她安排好了,可她一點都不喜歡。她說她真的累了,她想按著自己的想法活了。那是袁靈當時在國外決定回來那晚跟齊致辰坐在他打工的小酒館里說的。她喝了很多酒,但齊致辰知道,那種眼神和語氣都是真的。
齊致辰是心疼袁教授的,或者說他這人向來知道感恩。這些年來,沒袁教授的栽培與關照不會有他的今天,所以老教授長久以來已變成了他重要長者的存在。這也是為什么他會無條件地答應袁教授的任何要求。
與企業(yè)合作工程是袁昌民一直在致力做的,他帶著他的團隊將學術運用于實踐。這城市不少商場或者民居的設計都有他的參與。這次是要合作一個居民樓區(qū),說對方是個新興企業(yè),第一次設計房產開發(fā),所以才進程慢了。
袁昌民打來電話告訴齊致辰明晚要與那家公司負責人還有工程負責人吃飯詳談時已是下班后,齊致辰正跟周繼良在買菜,擁擠的超市里他捂著電話退到一邊去接聽。
周繼良推著車慢慢往前走等人,見齊致辰小跑追上來,他笑:“急什么,這么快就掛了。”
“是袁教授。”
周繼良笑的更深了:“我又沒問你是誰。”
齊致辰抿嘴笑:“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是誰。”
“那這下麻煩了,”周繼良佯裝為難的表情,“那我是不是也得每個來電都要講清楚。”
“你想講我還不想聽呢,你那么多工作電話,聽下來煩都煩死了。”
倆人邊搭話邊往購物車里扔著東西,都是剛下班的行頭,齊致辰還好,比較隨便。跟在他旁邊的男人,穿的高檔又正式,與周圍顯得格格不入,惹得路過人偶有回頭。
自從那天一個愛字說出口,齊致辰就發(fā)現他更黏周繼良了,男人倒是配合,隨叫隨到,明明公司管理高層弄得像無業(yè)游民一樣閑。
所謂愛你的人隨時有空,看來是真的,連買菜這種小事周總都親力親為,去結賬時還碰到倆個他們公司員工,半張著嘴過來跟他打招呼。
“一直聽說你做生意,也沒細問問你現在經營的是什么類型的企業(yè)。”齊致辰拎著購物袋問身邊人。